冰玫瑰(10)

“我打过去或者他打过来的情况都没有。那件事发生后不久,我就搬到了现在的公寓,他不知道我的新住址和电话,因为不这样做的话……”

我咬紧嘴唇,忍住了下面的话。虽然只是一份搬家的通知,但要是被木岛太太知道,就得交两千万日圆的违约金。但与提出那种条件的木岛太太相比,我更恨眼睁睁看着杀死自己的心并在协议书上签字的自己,那恨意更甚于没有出现在律师事务所的木岛。

我一直深信这样的恨意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像没盖瓶盖的香水,在某一日挥发殆尽。直到刑警这样问我的前一秒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够了!适可而止吧,请告诉我有关木岛的事。”

桌上的纸杯蹦了起来。大吼的瞬间,我似乎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了。

“发生了什么事?木岛没事,对吧?请快点儿告诉我!”

我似乎看到犬丸和年轻的小笠原刑警颇有意味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用刚才说冰激凌真好吃的口吻说道:“从今往后,你想和木岛约会也好,通电话也好,都不用交两千万了。木岛的夫人已经去世了,是一起杀人案,凶手现在就在日本的某处,不知是一副怎样的面孔。”

说完犬丸瞪了一下大大的眼睛,挑衅似的盯着我,冷厉的视线扫过我的右手腕,说道:“请协助调查,请往上卷一点儿毛衣袖子,给我们看看你的右手。”

刑警们走后,我精疲力竭地趴在桌子上,觉得自己几乎成了一张桌布。要是没有穿制服的警备员,或许我会伏在办公桌上到明早吧。我放下右手腕上卷起的毛衣和衬衫袖子,系上衬衫衣扣后拿起了电话听筒。

按下快速拨号,当话筒里传出“嘟嘟”声时,猜测着指令长这会儿是否还留在本部,我的目光不由得瞟向墙上的挂钟。

“你好,这里是骏河警备保障本部保安科。”

听筒里传来低沉又有些含糊的声音。涂了橙色口红,像口衔体温计般叼着戒烟用烟斗的指令长官的身影,浮现在我眼前。

“哦,正等你的电话来着。刑警们说想见你,来了总部。是我告诉他们你的位置的。”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电话里传来的笑声有很重的鼻音。

“说什么麻烦呀,这种时候应该是担心才对吧。”

“不管怎么说,我都……”

我踌躇着有点儿难以开口,手指缠着电话线。“似乎我被认定是嫌疑人了。”

“竟然怀疑我家引以为傲的女儿,真是不可原谅。八木,你只要自己昂头挺胸就好,让我说啊,就应该好好揍一顿那位长得像不倒翁一样的刑警。”

“晚间杂志上登载这次的案件了吗?”

“嗯,稍等一下。”

一阵翻纸的声音后,他说:“准备好了吗,要读了。”

十六日上午八点十五分左右,横滨市矶子区樱美台三丁目的奇樱美台三○九室,木岛浩平(四十八岁)的房间里,妻子佑美子(四十八岁)胸部被刺,脸朝下俯卧死去。公寓管理员看到玄关的门开着觉得可疑,进屋询问时发现了她,并向矶子署警察局报案。现在县警搜查一课和同署的人都认定该案是起凶杀案而展开调查。木岛先生现在在仙台工作,家里只有佑美子、一个上班族的女儿和正上大学的女儿一起生活。

指令长读的报道,和我从刑警那里听来的没有什么大的差别,无法凭此知道更详细的内幕。

我曾和这个女人的丈夫有过一段婚外恋,警察这才认为我有作案动机吧。不,把我锁定为嫌疑人,这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根据呢?因为手头只有晚报的一小段报道,只能这样胡思乱想,想到的也都是不好的一面。

“冷静点,八木。”我听着坂东指令长的鼓励,目光落到了脚下,不由心里一惊,手伸向垃圾箱。应该已经扔掉的冰激凌盒子不见了。我并不认为那两名刑警是珍惜资源的环保主义者,难道是为了借机采我的指纹吗?

“听我说,八木。快点儿回家,泡个澡,好好暖和暖和。即使想不开也别写辞职信哦。真要做什么事的话,就去好好睡一觉。这是我下的命令。”

长官用下达指令的语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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