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三分钟,在距商店大约五米的地方,确定他实在没有买下的意思后,我上前叫住了他:“客人,您没忘记什么东西吗?”
平常单独巡逻的时候,或许会在心中生出对他人的怜悯。一边巡逻一边指导保安员的工作虽不同以往,却让我感到愉快。已经三十三岁的我,很喜欢这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她工作上心努力,而且悟性极高,如同吸水的海绵一样源源不断地吸收我教导的内容。
“偷窃者多是家境优渥的家庭主妇,真是不可思议。”
在现场实习的第三天,拿着道具购物篮巡逻时,森村在我旁边小声嘀咕。
“我断定这应该是为生活所困或者性格扭曲的人的作为。可现在我不得不重新审视附近的家庭主妇们,她们让我感觉到可怕。”
我对身为女性的森村为此而失望并不意外。这三天里落网的小偷,七人中就有五人是四五十岁的主妇。偷的食品多为柠檬、牛肉、蟹肉罐头等,二层的商品她们会根据价格行窃,比如服饰、夹克、手提包等。与之相比,偷栗子点心的男子,或是迫不及待地把五十日圆的点心装进口袋的小学生反而让人觉得可爱。
生活拮据的主妇很少行窃。中产阶层或者因生活变故而不得不开始极简生活的主妇,由于不想降低生活水平而行窃,这样的案例更为常见。
“昨晚在家煮了松口蘑的饭”、“我们家经常吃非洲巨螯虾”,越是想向周围的主妇们炫耀,她们就越愿意在口袋里塞个空袋子来到超市,手段高明地从其他便宜的商品上撕下标签,贴在手腕上,等四下无人时将其贴在龙虾的包装盒上。
“对此我感受颇深。不知女人为何如此好面子?”
“你似乎是有感而发呀。”
“爱慕虚荣、要面子啦,其实我自己也一样。”
“但理性一些就不会做坏事了。”
“我还没有在这上面失败过。”
我面朝前方,像腹语术师一样,说话几乎没动嘴唇。“我在下班的时间偷窃被公司发现,所以就被之前的公司……”
我放平脖子做出被咔嚓的动作,以表示自己被开除了,森村显然注意到了。待她想进一步打听时,我眼角的余光捕获到了在罐头货架前停下手推车一动不动的女性身影。
“发现嫌疑人。”
“是。”
森村虽然只有三天经验,但已经不再问“是哪个人”这样不入流的问题了。
她似乎学会了顺着我的视线寻找嫌疑人。我们沿着干货的货架前行,继续监视连续把袋装海带和葫芦干拿到手里的中年女子。她穿着厚厚的开衫,头发向上扎起,远近两用的眼镜框一端闪闪发光,上头还镶着小粒钻石。我不由想到她一定是个熟悉华尔兹舞步,气质高雅的女人。但我把她视作嫌疑人当然也有自己的理由。
她放在手推车前面的提包拉链拉开了二十厘米左右。偶尔会有拉链坏了或者忘记拉上的情况,但我们最先注意上的往往就是开着提包拉链的这些人,然后实行跟踪。
啊,这个女人肯定偷东西了。我看到手推车里堆放的物品后更加确信了,里头装满了洋葱、香菇、豆腐这些登载在宣传册上的特价商品。只想买便宜货的人,没道理拿了三千日圆的螃蟹罐头后就不走了。虽然可能有人会指责我们疑神疑鬼,但我们绝不能放过这样不自然的行为。
几分钟后,穿着开衫的女人假装要把手里的东西装进购物车,却暗自藏进提包。推着购物车向收银台方向不会只是装装样子吧?我犹疑不定地看着,未免对这次的偷窃过于自信了吧?在收银台为特价商品结完账,把那些东西装进塑料袋放到购物车里,她再次返回卖场。
“不会吧?”森村吃惊地看着目标正在努力放进购物车里的商品。“她一定会买吗,前辈?不管怎么说,那东西也够沉的啊。”
“谁知道。”我小声答道,“付钱买下十千克笹锦米当然沉。但要是免费的话又怎么会沉?这里的店长如果告诉我可以免费拿,我也会很高兴地带回去啊。”
“我也是,看到装满米的米柜心情会莫名轻松。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