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狼咬咬牙,把这个女人明显的奚落放在一边,垂头想了想,朗声诵道:“含烟惹雾每依依,万绪千条拂落晖。为报行人休尽折,半留相送半迎归。”这是他从哥哥海苍狼那条丝帕上看到的诗,说来也怪,海青狼最不耐烦背诵诗文,这首诗仅仅看过一遍,却深深地印在了他脑中,怎么也无法忘记。
舒贵妃听见身后当啷一声低低的脆响,转过头看去,星靥身边的宫女蹲下身拾起了她掉落的酒杯,换了一只递进星靥颤抖的手中。
年三十的团圆饭就这么很不团圆地吃完了。翌日一早,海青狼离开热乎乎的被窝赶进宫中,冲到哥哥海苍狼的面前就问:“是不是要收拾尉元膺了?”
海苍狼放下手里的折子,脸色有点不好看,“昨天晚上,你……”
海青狼挠挠头,“嘿嘿,大哥,嘿嘿……那什么,不都是为了不让那个女人太嚣张,大哥你是没见到她的样子。也怪你不在,不然就凭你的文才,怎么能让她得瑟成那样!”
海苍狼一夜未眠,疲累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好大的胆子,看来我以前对你太过宽待,才让你变得像现在这么骄横。”
“一首破诗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明儿弟弟我扯一匹上好的丝缎,让人给大哥做上百八十块丝帕,每块上头都写一首诗!”海青狼还腆着脸套近乎,海苍狼的手却猛地往书案上一拍,案上的东西都是一跳,茶盏翻倒,墨汁也溅污了一撂奏折。
海青狼吓了一大跳,看着怒意勃发竭力隐忍的哥哥。海苍狼咬着牙,太阳穴上一阵耸动,好容易才从齿缝中迸出话来,“滚出去,我现在不想揍你!”
海青狼不知道哥哥跟他这发的是什么邪火,莫不是长时间没有女人憋出内伤来了?他很少见哥哥这么生气,连一句玩笑都没敢开,蔫蔫地告退离开,到宫里给父皇磕头请安之后回到了府里。
昨天晚上厮缠得太狠,回来之后星靥还没睡醒,海青狼拂净身上落雪,换过一件居家的半旧衣服,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揭开床帘往里头看,扑面还有一股交欢后的甜腻香味。红色绫被翻滚,里头的星靥半露着肩头,朝向床里睡得正香,乌发如云堆在枕边,完全还是昨夜被他搂着安眠时的姿势。
这个小东西睡觉老实得很,昨天晚上睡下去什么样,今天早上起来就是什么样。海青狼想着,闷闷的心情舒爽了许多。他盯着看了一小会儿,低笑着放下床帘,走出卧房之外,喊上几名随从到角场上去摔两跤。
北遥男人天生最爱的东西有四样:酒,海东青,女人,摔角。海青狼尤其喜欢摔角,他从小力大体健,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哥哥学习摔角,现在更是乐此不疲,冬天喝上一碗热辣辣的烧刀子再到角场上去摔出一身汗来,这真是人间至乐。
丰博尔和萨朗是海青狼的老对手,尤其是萨朗,他的名字用北遥话念出来就是雪豹的意思,战场上他的确名副其实。他每次和海青狼摔角都是拼尽全力,真刀真枪地干。
角场就在拭剑王府的西北角,露天的一小块泥地。现在地上满是积雪,这些大汉也不嫌冷,个个脱下上衣光着膀子,从地下抓起雪团往身上胳膊上搓一搓,酒气冲天地叫唤。海青狼第一个跳进角场里,张狂地跳跃着,摆了几个蔑视对手的姿势。萨朗嗷地一嗓子就扑了过去,揪住海青狼使出吃奶的劲往地下摔。
海青狼上身被萨朗制住,就用脚连使三个绊子,趁萨朗上下兼顾的时候拿住他的腰眼猛往前一顿身,借自己身高臂长的优势一下子就把萨朗摁进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