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曼和几个将军仍然每日从附近的地堡赶来,只是耗费了希特勒大量时间和感情的军情会已毫无意义。希特勒整天忙于挑选要焚毁的文件。夜里他很少入睡,每晚只睡3~4个小时。
大部分时间他都躺在装饰简陋的书房里那张窄窄的沙发椅上。他那从前纤尘不染的制服上衣如今被食物弄得邋里邋遢,他的嘴上还挂着饼干屑。他一边狼吞虎咽吃着巧克力饼干,一边和3月布隆迪产下的4只狗仔玩耍。他最喜爱其中一只雄狗仔,他亲自训练它,还用自己过去的绰号“狼”来为它命名。他躺着时就把“狼”放在腿上,一边抚摸着它,一边不停地叫着它的名字。他常引用腓特烈大帝的话:“我因为了解人,所以喜爱狗。”
不过,有时希特勒也会突然兴起,一反平时的木讷呆滞。他情绪的起伏比以往更为剧烈。在情绪的起伏中,莫雷尔医生的药物疗法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们尚不得而知。莫雷尔于4月22日离开地堡。“我不需要药物来帮我一把。”希特勒大嚷道。然而,莫雷尔还是把他那些江湖秘药留给了元首,而且走之前也许还给他做了最后一轮注射。
就在希特勒决定绝命地堡的第二天,4月23日,他大大发了一通脾气。此时已待在贝希特斯加登的别墅里的戈林,听说希特勒有关帝国元帅更胜任谈判工作的言论后,信以为真。戈林用无线电给元首发了一封信:“鉴于您决定留守柏林要塞,您能否同意我作为您的副手马上全权接管第三帝国的领导权,在国内外完全享有自由行动的权力,以配合您于1941年6月29日发的命令·”
当这信送到时,希特勒正和前来告别的施佩尔静静地缅怀往事。也许是因为这信表达出了戈林的效忠之意,希特勒接到信后很平静,尽管鲍曼起劲地称之叛国,可他没有理会。但接着鲍曼又弄来一封信,是戈林写给外交部部长冯·里宾特洛甫的,内容是有关接班的问题。鲍曼利用这封信唆使希特勒相信,戈林的话中有谋反之意。如此一挑拨,元首果然勃然大怒,将他昔日那位门生斥为懒汉、瘾君子、“无耻之极的恶棍”。他赞同鲍曼的提议,剥夺戈林一切职务,以叛国罪逮捕他。但是接着希特勒的意志又消沉了下去。“让戈林去负责投降谈判吧,”他说,“如果战争失败了,谁去投降都无所谓。”
不管怎么样,希特勒还是坚决罢黜了戈林。而且他又为濒临灭亡的空军任命了一个总司令,其实这种举动已毫无意义。希特勒选中了德国一名头牌飞行员,52岁的一战老兵,冲锋在前的战斗机驾驶员冯·格莱姆将军。在1920年短命的卡普暴动期间,格莱姆为希特勒开过一次飞机。那次飞行还没飞到目的地,他们就迫降了,未来的元首从此害怕坐飞机。但待希特勒掌权之后,格莱姆还是被任命为新成立的空军第1中队中队长,以后他就任过各种要职。
希特勒对地堡外的一切喧哗不闻不问,所以他紧急召见格莱姆前来面谈,而不是用无线电或电话通知他升职。4月24日召见令送达慕尼黑附近格莱姆的基地,但盟军空袭使格莱姆无法即刻启程。他带着他的情妇,大名鼎鼎的特技飞行家和试飞员汉娜·莱契,赶到柏林以北90英里的雷希林大空军基地,在那儿他们耽搁了一天。最后,他们征用了一个飞行员和一架FW-190式歼击机。这架飞机实在是小得可怜,连身材娇小的莱契也只能从紧急出口爬进去,蜷缩在后舱里。他们由大约40架战斗机护航,往加图飞去。加图就在柏林西边,是该地区唯一还开放的机场。待他们着陆时,小飞机的机翼已被苏联防空火力打得千疮百孔,半数护航的战斗机已被击落。
4月26日,格莱姆亲自驾驶一架费泽勒·施托希侦察机完成最后一段路程。在小小的两座驾驶舱里,莱契坐在格莱姆身后。格莱姆几乎是贴着树尖飞过,以躲避盟军战机的袭击。两天前苏军的步兵和装甲车就已开进城里,此时正在下面巷战。突然间,敌人的防空火炮击穿了油箱,打坏了驾驶舱地板,格莱姆的右腿受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