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性(4)

这些怀疑着的大脑,遗弃了上帝!

于是它比瘟疫还要凶邪地痛击,它砸碎良知,摧毁基督教信仰,并像珊瑚虫一样,通过包裹他们、吸干他们来把握世界。

它是驱动者、流毒和处方开出者:它将大地命运置于赤裸裸的金钱之上。恐怖力量前的恐惧与此种功利主义的无法反驳性,在这里大行其道。但随着塔尔塔洛斯之夜开始降临,恐惧开始消退,骗局被识破。内在的虚假公然在四周爬行,如同:

章鱼,由欺骗粘贴而成,

因此虚假必须取代它的肉和髓

混沌在自身中坍塌;“错误已在千百头脑中镇定”,这时代确实“如此虚假,以致它必须认识自己”(第2部,第541页);

群蛇面对面在四周嘶嘶吐信,

因为一条总在否定另一条。

现在,在结尾,随着北极光已取得胜利,而这处在无神的、精神错乱般运作的时代的可怜人,再一次从远处被打量:

人是一片干枯的叶子!

红色寄生虫气喘吁吁挪向高加索人

不知疲倦地建造紫黄色的城市。

这些可能与当下发生关系的表达,确实完全紧贴作品的字里行间。当下,也就是说其艺术地构形的总体印象,依然是“塔尔塔洛斯”之夜图景中的某种构成元素和情调元素。它并不凸显自己。今日和刚刚在现实中(in realitate)我所遭遇的,对之没有任何特别的激动,也没有对距离与视域的具体时刻及其缺陷的感知。机械主义的时代如此客观地“被遭遇”,正如“拉剧”中尼罗河谷的氛围或者伊朗文化历史的情结。难以相信,随便哪个人都能深刻感受作为我们当代自我割裂之成就的二元论,或者任意某人面对其丑陋时会如此强烈地惊恐,如那位在北极光出现之前唤来冰雪之夜的诗人。但是他并未停留于二元论。为把尘世光明和尘世太阳驱向精神,可怖的夜晚是必需的。精神战胜怀疑;最终的否定导致了对一切相对主义的克服,即超验。

其结果是,某种情调不会在这作品中形成,这种情调在今天许多最好的作品中风行:人类行家—世界行家似的猜疑,反对世界和每类人;然后是对于永恒欺蒙的恐惧感,最后是怀疑是否还有必要普遍区分基督与反基督。因为缺少这些,《北极光》超越了这个时代,但对于那些对自身病态感兴趣的人,他们并不希望看到这本书。他们想看到自己被描绘,听到有关他们怀疑的谈论且继续怀疑;因为根本上他们还是热爱他们的状态并委身听命,为了不去承担行动的责任。他们不想使用强力,天国从属于暴力并撕裂自身。

在他们中间,北极光矗立如奇特的石块。一种巨大的精神成就对他们来说早就成为某种纯粹形而上学之原因(casus mere metaphysicus);现在,因为精神吹拂着,他们将世界风暴感觉为野蛮。精神“强行冲破规则”。但人们还是固守他们所能理解的东西并将精神的表达称为半吊子式的,精神以园丁式的优越感将高加索山解释为一座善意却缺乏品位的公园。作家们将这种力与美的狂野挥霍命名为不雅,其艺术是一种“擦拭过的意义省略”。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狭隘的划分不适合他们。在一般教育和良好品位的花园里,在保护精神特性的社团和习俗之屋檐下,这部作品作为难以置信的、闻所未闻的一头巨兽出现。

对于每个哲学家来说都不言而喻的情况出现了:人们曾经理解一切,在艺术事务中其宽容曾是无限的,每一个着手从事于它们的人都以基金会和研究论文作为后盾。假如天才被错认,就会规划一些独特的活动,直至人们想象他们也业已在此将天命“造就”,并且今天应也杜绝了某位著名艺术家未能观察到的现象。人们也一直充分地向其聪明的组织要求自身的权利。直至那事件独自来临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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