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琴声相伴的北漂青春(三)

果然,麻烦早早地在火车站等着海泉了。临近过年的人流,愣是把一个一米七五的大小伙子挤出了月台的车厢门口,火车启动了,海泉离车厢还有十几米。做惯了报告、组织惯了晚会、贴惯了美目贴的他,从来没见过这阵势,根本不知道挤火车其实是个技术活儿:车票要咬在嘴里、挎包行李要腋下夹紧、双肘撑开、下盘扎稳,有空当就往里挤,顺着车厢门的方向,如果发现人流推力够大,就变稳扎为顺势,只需把脚轻轻抬起来,后面的人就能把自己给推进去。

第一次出远门的他哪知道这些?火车没挤上。父亲赶紧想法,总算能让他乘上下班车。这次他有点经验了,瞅准方向,果真是被推上去了。上车后根本没机会掏出票,看看是几排几座,车厢里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他还带着一个精贵的大件,一把用新买的软套装着的吉他,他只能一只手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把吉他包高举过头顶。那是趟慢车,走走停停,寒冬腊月天车厢里几乎不用加温,一人喘一口气,就感觉像在蒸笼里似的,闷热无比,还被紧紧夹着。吉他包这一举上去,被证明是极大的失误,因为再想放它下来的时候,那点儿空地早被人和行李塞满,海泉只能10分钟换一次手,反正总要保持一手拽行李,一手举吉他。

旁边就是列车员休息室,门打开,由里面出来一位列车员大姐,准备巡查车厢维持秩序。一眼瞅见海泉,看见这个戴着眼镜、举着吉他、一脸慌乱局促又不知所措的学生,冲他说了句“你进来,你手里那东西那么老大,太挡道了,先进来”。海泉就老实巴交地一点点挪进休息室,大姐让他把吉他和行李搁好,说让他先坐那儿,门一关自己去巡视车厢了。

好歹能坐下了,海泉心想得赶紧休息会儿,一会儿还得出去继续练站功,还在寻思剩下的几个小时,怎么安排好行李和吉他而不被挤坏。原来,他没领会大姐的好意,大姐叫杜鹃,是长春铁路局的列车员,常年跑车的经验让她一眼就看出,这小伙子是头一回挤火车,要是这样站到北京,吉他挤坏前他人就站晕了。最关键还是这把吉他,大姐看这小伙子应该是个学音乐的,她的女儿也刚开始学钢琴,就想顺便问问他,学钢琴费时费钱值不值,咨询下这个特长对考学有没有帮助。海泉就现身说法,说自己虽然高考意外失利,但就是凭着自己多年弹琴的特长,早早地在学校获得了很多锻炼的机会,比别的同学积累了更多的学校实践经验,这次去北京,也正是因为音乐底子,才得到实习的机会,顺利的话可能就有了工作单位,成为一名音乐工作者。

大姐和海泉聊得特开心,海泉的话不仅证明了自己让女儿学钢琴没有错,还让她坚定了学下去的信心,这对孩子以后的发展总有好处。大姐就把自己的休息室让给海泉,自己去同事那儿休息。海泉就这样免于舟车劳顿,伴着有节奏的铁轨声,第二天到了北京南站,准备闯荡大北京,迎接他的音乐之路。

懵懂起步的音乐之路

多年前学钢琴的老师、让他去北京实习的顾叔叔,还有这位杜娟大姐,都算是海泉的贵人,2008年羽泉成军10周年的演唱会前夕,海泉还托光线传媒的节目,找到这位大姐,让他能当面感谢大姐。时隔十多年,再见贵人时,海泉感动到崩溃,因为这样的面孔把他拉回到初闯北京的回忆,那时的两眼一摸黑、那时的迷茫与彷徨,是多年后的一笔财富,毕竟,谁的青春不迷茫。

到北京后,海泉哪儿都不认识,公交、地铁怎么坐,他都不知道。但是父亲是个心细的人,因为决定寒假去北京之前,海泉跟他说过,可能会借住在北航的同学宿舍里,父亲早于海泉到北京出差,在那个不曾知道什么是智能手机、什么是导航的年代,他竟然可以抽时间,自己从北航到顾总的公司亲自走一遍,在本子上记下路线:坐300,坐几站,再转323到东三环东四十条站下车,往北走多远左转就能到通广大厦,那里就是顾总的办公地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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