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1993年1月13日之前的陈涛,一直都是个骄傲的男孩。进粮校读一年级的时候, 11月1日的艺术节,他就在全校面前以《寂寞的鸵鸟总是一个人奔跑》、《一场游戏一场梦》两首歌震倒在场的所有人,第二天,全校都知道,有一个新生叫陈涛,歌唱得太好了。连学校最凶的学生都把他叫过去说,兄弟,你唱歌太好听了。然后让其他人给他打饭去,这是坏孩子们心中最高的礼遇和尊敬。
转脸,陈涛就进了文艺部当上了文艺部副部长,主管学校广播站,学校有块特别长的板报,几个月后的主编是陈涛,而他的学习成绩永远不会跌出全年级的前三名。有外请的吉他老师来学校教吉他,他是悟性最高的那个;学校的足球场冬天被冰雪覆盖,没有人愿意在那儿踢球,而他穿着棉鞋,颠白菜头都能一口气颠20多个。小时候就爱踢球的涛贝儿,听到过的励志故事都是贝利、马拉多纳的,他们小时候家里也很穷,他们就是光着脚颠用藤条自己编的球,颠成了球王。他知道自己没有优越的环境,只有通过刻苦和不放弃,去铸造属于自己的虚荣心。
小时候,他总看到墙上的海报写着:21世纪实现共产主义、四个现代化。海报上画着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他在心里就会告诉自己,你就是那上面的男孩儿,要的就是那种感觉。他要自己有志、有为,要一直单纯善意地对待生命中的每一个人。
而现在,他能做的,只有自己给自己扎针,自己去医院做例行检查。后来,他去医院从来不让家人陪着,他不想给家人再增添任何一点点负担,不想让任何人觉得自己很颓。再犯病的时候,他使劲儿告诉自己,别去想什么身体像灌了铅一样,可能每个人累点儿都这样,至少先把自己的眼神给弄亮了,再慢慢抬头,一定要笑对眼前的每一个人。他自己发明了这样的方式,跟病魔一直拼斗着。
陈涛在退学前,一直是个让很多老师和同学都喜欢的男孩儿,那所中专里,最喜欢他的老师是教语文的王老师。老太太当时年纪很大了,白发苍苍的,知道陈涛因为得病没能考试,老太太自己去找校长说,陈涛的语文可以不用考,我可以给他90分。因为他之前每次考试,语文成绩都是全班最高的,在语文课上,王老师是允许他坐在最后爱干吗干吗的。只有一个条件:当有一个问题全班都回答不了的时候,陈涛必须能够站起来说出答案。
办好退学手续后,涛贝儿特意回学校找王老师,跟老师说自己现在病情总反复,上学上不了,自考也都受影响,以后自己的路怎么走,很迷茫。王老师跟他说了他永远记得的一番话,“喜爱是最好的老师,陈涛,我了解你,你要觉得自己真的很喜爱音乐,你就去做,我相信你会成功。”
他突然茅塞顿开,的确,他不喜欢进粮食系统,不喜欢打算盘,他喜欢踢足球,但身体不允许他将来靠足球养家糊口。可他喜欢音乐,喜欢唱歌,喜欢弹吉他。他喜欢弹琴,一弹弹十几个小时不动地方,他喜欢靠自己自学、靠自己摸索,来征服这个有6根弦儿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