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锦的一举一动牵动了所有人的目光,宾客皆倾耳以分恬淡之古意。一直心不在焉的徐允恭这会儿也已回过神来,专注地聆听小妹的演奏,眼里流露出赞美之意。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现场鸦雀无声。直到朱权感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其他人才醒悟过来,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李景隆笑道:“连琴技高超的宁王也不吝溢美之词,可见锦妹是技高一筹了。”
“我甘拜下风!”朱权嘴上回应着李景隆,目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徐妙锦。
这时朱棣亦赞道:“好些日子不见,锦儿的琴技是愈发的精进了。”
听到李景隆和朱权夸奖自己时,徐妙锦只是流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被朱棣称赞时,她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有亮光一闪而过。
“锦儿,快过来!”徐贞静怜爱地招呼妙锦到自己身旁坐下,她拉着小妹的手细细打量说道,“出落得比以前更加标致了,难怪人人都夸我们徐府四小姐,天生丽质,才情出众。”
“长姐,”徐妙锦亲昵地依偎着徐贞静说道,“整整两年没有见到长姐了,小妹甚是想念,这次难得回来,多住些时日吧。”
徐贞静轻叹一口气,柔声道:“燕王过两日就要回北平了,再说燧儿还小,我要回去照顾他,交给别人总归不放心。”
徐妙锦樱口微启,还想说什么,只听得朱权高声道:“今日难得大家齐聚一堂,又有如此醉人的佳酿与琴韵相伴。窗外大雪纷飞,瑞雪兆丰年,我且以‘雪’为题赋诗一首,聊表兴意。”他说罢举起手中的酒樽一饮而尽,吟道:“雪映纱窗丽人归,煮茗分香气葳蕤。青云抬望飞鹏远,白鹭凝寒沙渚洄。痴恨难酬巫江雨,芳心易融琥珀杯。欲觅仙踪蓬莱岛,应邀明月可相随。”
现场叫好声一片。
“既是以‘雪’为题,我也献丑了。”李景隆也不甘示弱,举杯道,“春雪迟来雨霏霏,初霁晴空看霞辉。一缕朝阳出隙谷,万点情思惹深闺。曲伴霓裳燕歌舞,妆成玉树柳画眉。竟是瑶台天上客,今古往来几人回。”
众人又都不禁叫好。
坐在徐增寿身旁的苏芸葭带着了然的笑意轻声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为以‘雪’为题作诗,实乃向你的小妹表达爱慕之情呢。”
徐增寿道:“这诗词我不在行,不过宁王和曹国公的确都对小妹情有独钟。”
“那徐小姐属意哪一位?”苏芸葭难耐好奇心。
徐增寿笑叹:“我们家小妹不同于一般女子,她心高气傲,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入得了她的法眼。”
忽听朱棣道:“我也依韵和了一首诗,为诸位助兴。”他随即朗声道:“朔漠燕鸿暮云黑,沙场绝尘暗疆陲。在握三千穿金甲,久慕一枝傲雪梅。北国凝冰荡衰草,东风策马入春帷。吟声几许琴中赋,玉人俏妙梦里飞。”
依旧是叫好声阵阵,只有徐允恭听后眉头一皱,默不作声。
朱权由衷叹服:“四哥的气魄,非我与景隆兄所能及。”
“十七弟谬赞了。”朱棣报以淡淡一笑。
徐妙锦盈盈浅笑,忽察觉徐贞静正凝神望着自己,笑容突敛,微微叹息一声。
苏芸葭不露痕迹地笑道:“不如请徐小姐点评一下三位的诗作。”
徐妙锦道:“宁王的诗作意境旷远,曹国公的风流别致,燕王的含蓄浑厚,各有千秋。”
苏芸葭接着提议:“徐小姐也作一首诗吧。”众人立即附和。
徐妙锦也不推却,略一沉吟,道:“履步轻盈知是谁,春咏白絮已先窥。将相公侯金如砌,琳珉珠璧玉成堆。琼枝折桂飞雪浪,妙笔生花率云麾。不趣寒香翻作土,寰宇潇洒在紫薇。”
喝彩声此起彼伏。“听闻徐四小姐才可傲公侯,金陵的公子们无出其右者,果然名不虚传!”苏芸葭心悦诚服地赞道。
朱棣却微微变了脸色。“不趣寒香翻作土,寰宇潇洒在紫薇”,他心中默念,嘴角撑起一抹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