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抚了抚她的脸,她脸上有泪水,一抚,手上便沾满了粉末,她左边脸上五指形状的红印子也现了出来。
“他可真狠心,不过一瓶绮玉膏而已,价值连城,也要用在人的身上,又何必打你呢?”我道。
荣婷脸上俱是失落,“公主,奴婢这才知道,原来皇上的心是这么不可捉摸,不错,奴婢是问他要绮玉膏,只要能治好奴婢的背伤就好,他却一巴掌将奴婢打跌在地,指着奴婢大骂……”
她被华妃事先堵住了嘴,不敢向夏侯烨陈述其他,只能趁要绮玉膏之机诉说委屈。她原以为,夏侯烨对她从轻发落,对她尚有些情意,可没想到,那一巴掌,打碎了她所有的绮丽梦想。
只因为,那绮玉膏是夏侯烨无法言说的隐秘,是他施于我身上的暴虐,他以为我不知道,每一次事后,背着我时,他脸上无法抑制的挣扎?恐怕,他也曾想着戒了它,可却食髓入骨,在世人的眼里,他是正直公平的帝王,浑身都带了阳光般的气息,可他的阴暗却连他自己都不愿面对,何况被荣婷提及?
“他一迭声地问我,你怎么知道这东西的?”荣婷道,“他那时的样子,仿佛要择人而噬,实在让我害怕之极。奴婢不得已,只能告诉他,是公主告诉奴婢的。”
她小心翼翼地望了望我,我却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反应有些不对,虽是按我的期望拒绝了荣婷,可为什么会问荣婷这些,为什么会说她不配?
到现在为止,一切尽如我所料,可让我猜不透的,却是夏侯烨的反应了,我只得将他放在一边,对荣婷道:“他知道便知道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荣婷看来当真是怕极了我,如是往日,早开口求我去给她要药了,可今日向我表了忠心之后,就急急地告辞了。
今日没到十五,夏侯烨不会来,我便放松了心情,叫奶娘请人备了浴桶,如往常一样加入少许玫瑰油、一些花瓣,在屋子里点上檀香,金纱帐从屋顶垂落,宽大的室内便封闭成一个极小的空间,没有人能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屋内的示警机关早已一点点地布好,用的全都是普通的材料,磨成菱形的玛瑙玉,反光的佩饰,可拉得极长的牛皮筋,屋顶之上,窗台之上,地毯之上,这些机关,让我隔很远就知道来我屋子里的人是谁,也没有人能半夜从屋顶偷窥而不被发觉。唯有如此,我才能做出适当的言行,也才能给我自己留一些空间。
无论在何处,我总喜欢将一切情况尽可能地控制,这样,才会对将要发生的事心知肚明,将施于身的困境与磨难尽最大的努力淡化。
在西夷如此,在中朝也是如此。
除了母妃,没有人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