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尺上的光斑 (14)

喇嘛轻轻地说道:“很多相似的事件,看上去都是偶然发生的啊!”

艾丽丝太太于是说:“这方面西方人的看法与东方人的看法不一样。在西藏,掘藏是修行人的神通示现;而在西方世界,像发现存于二万五千年前的‘阿尔塔米拉野牛’洞穴壁画,与同样历史久远的‘拉斯科野牛’洞穴壁画,它们都是普通人的意外发现,更多的时候还是一些天真好奇的孩子,他们创造了举世震惊的发现。”

大家不想再纠缠于此类问答,索朗喇嘛换了个话题:“你们对人去世后的亡灵经历深信不疑吗?”

三人皆以摇头作答,不是不信,是不知道,或许经历过,但肯定已然全被忘记。

艾丽丝太太便又问道:“为什么会失落以往的记忆呢?有时候又感觉到那份记忆并未失去,恍惚间那么熟悉,想起来真令人心痛不已。”

喜饶扎西从喇嘛手中接过油饼,分给大家,谁也没有吃,还放在描绘了彩色花纹的小桌上。

喇嘛告诉大家:“心无所谓来去,犹如一片晴空,忽来忽去的只是意识的流动,像空中的浮云,聚散无常。……如果你们真感兴趣,可以自己去翻看佛教经典,或许会有新的发现,听说西方还开设了‘灵魂学’,艾丽丝太太,有这么回事吗?”

正说着,艾丽丝太太已经讪讪地哭了起来,跪于其前,哽咽着希求喇嘛一定要给予帮助,她实在不愿再过懵懂无知的生活。

索朗喇嘛慈悲地伸出手臂,按在艾丽丝太太的头顶上,叮嘱她应更努力地修持“颇瓦”法,开启对众生慈悲的菩提心,这样会更有把握。

受此温和的抚慰,艾丽丝太太越发伤心得厉害,其状可怜。

喜饶扎西一旁看在眼里,这个英俊的男子汉,显然被眼前的一幕弄糊涂了,不曾料及我们已与索朗喇嘛建立了如此深厚的关系,而他却被蒙在鼓里。

推他一下,示意他上前劝住艾丽丝太太,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作为藏族人,必然在喇嘛面前维持着庄重的姿态。

走出房间,喜饶扎西怒火冲天,幸而有宁静夜晚的掩盖,不至于大吵大闹,但还是能捕捉到他自觉被孤立的无奈。

“你们常到寺院来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呢?只要你们还住在这里,我就要对你们负责,绝对不允许你们干出什么蠢事!”喜饶扎西强硬地说。

“这是个人的自由,你凭什么干涉。虽然我感谢你的照顾,但是并不意味着我必须听从你的命令,明确告诉你,现在你在我心中根本算不了什么。”艾丽丝太太坚持自己一贯的美国式作风。

我则对抗于二者:“还不是浑浑噩噩地造孽!”

三人分道扬镳,谁也不帮谁,各自散去。

第二天课间休息的时候,彭措老人喝醉酒以后失手打了学生,消息很快传到孩子父亲那里,两个大人便在教室前动手推搡开来。

人们都说,没错吧,灌顶施授的是一位战神,身心敏感一些的人便会变得非常争强好胜。

想来,似乎也有些道理,我无意加以评价。

屋外的鲜花开得很盛,屋内光线半明半暗,桌子、书架、床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佛像供台与牛粪灶炉,窗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盆花,紫色的花朵,散发着幽幽清香。

对面的艾丽丝太太,握着相框的手不断颤抖,相片上是一个幸福的美国家庭,一对夫妇与三个孩子,看上去温馨甜蜜,那妇人属于艾丽丝太太中年时代的风采。

“真的不打算理睬喜饶扎西了吗?”我问。

“那个人不值得交往,心眼儿太小。”

“在高原上生活,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吧!”我还是初到高原上无比梦盼的一句老话。

是呀,高原上生活,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她回应道。因此,内心却更加难受了吧,不觉掉下辛酸的眼泪。

“想他们啦?”指着相片。

“怎能不想?”

“回去吧!”我说。

“回去干什么,还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良久后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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