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来圣经(二)

竟然对耶和华加以表现,是这种崇高的反讽最突出的例子,进而永久地提出了有关诗歌与信仰的无法解决的美学问题。我个人认为,世俗化并不等于文学的进程。想象性文学顽固地抵制神圣与世俗的说法,这未免不像话。你如果愿意,你可以坚持认为,一切高级的文学都是世俗的;或者你如果希望,那么一切强力诗歌都是神圣的。但说某部真正的文学作品比另外一部更神圣或更世俗,我觉得不合逻辑。诗与信仰时分时合,它们游移在真理与意义作为边界的宇宙真空之中。在真理与意义之间的某些地带,堆砌着无数有关上帝的描述。我不记得我曾看到哪个圣经学者或文学批评家曾就J表现耶和华的方式做过准确的描绘。尽管J没有杜撰(invent)耶和华,但他很可能创造(create)了耶和华。埃洛希姆派 所表现的耶和华,或祭司作者、《申命记》作者、先知们所表现的耶和华,都与J眼里的耶和华形象很不相同。“耶和华形象”一词用于J对耶和华的描述并不准确,因为他的耶和华不是看到而是听到的,是有活力的,能动的。但就像J的雅各或J的他玛是优异的个性一样,J的耶和华也是优异的个性,虽然“个性”一词在这里令人惊奇。不过,“惊奇”是J的耶和华众多主要性质之一。这第一个耶和华与在标准的犹太教和基督教里的那个干瘪形式迥然不同,他是J作品的王冠,我们至今无法加以吸纳同化,至少在我们的整个文化中他没有遇到精神或认识的危机,哪怕在最世俗的人那里。

危机,特别是认识论的危机,就是一个十字路口,一个转折或转义(troping),将你带上一条结果比你所期待的更属于你的道路。作为一个批评家,我想我真正的主题就是传统所说的崇高,我将——效仿古人朗吉努斯,还有《为诗一辩》中的那个雪莱——把崇高看作是文学竞争的模式,每个人都要努力回答他与过去及现在的竞争对手较量时所面临的三个问题:优于?等于?劣于?朗吉努斯和雪莱还暗示说,文学的崇高就是读者的崇高,也就是说,读者必须能够推迟快感,放弃简单的满足,为的是一种比较迟缓、难度更大的回报。那种难度是原创性的真正标志,这种原创性必须显得古怪,直到它篡得读者的心理空间,作为一个新的核心确立自身。这是一种古老的诗歌理论,甚至比朗吉努斯还古老,因为它可以追溯到阿里斯托芬在《蛙》中的描述。这是关于埃斯库罗斯与欧里庇得斯的一次比赛,而欧里庇得斯则表现了影响的焦虑重症患者的所有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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