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情景(2)

勘景的目的则是探寻最适合剧本时、空、情、景开展的视野与风景。《刺客聂隐娘》的勘景足迹广阔,遍及台湾,日本奈良、京都、姬路,中国大陆的更多地方:湖北大九湖、小九湖、利川、神农架、武当山、内蒙……

在台湾,新北、宜兰、花东附近的山林荒野,剧组几乎踏遍,最后选定宜兰九寮溪拍摄磨镜少年林中救父,与隐娘初次相遇;宜兰栖兰山拍摄隐娘与道姑的最后诀别。本来拍摄古装戏,无法很即兴地随勘随拍,但往往侯导是不理的,当下决定要拍,大队人马即刻开拔前往,湖北大九湖即是一例。摄制组在大九湖拍摄月余,无数个清晨都是被冻醒,那里的山形地貌绝美,高山湖泊的地表植被极为罕见,景致幽野清逸宛如置身桃花源。

侯导比任何人都能吃苦,不理拍摄条件成熟与否,清晨即起待机拍摄,天蒙蒙亮,高地湖面放光,白烟水雾缭绕、缓缓漂浮流动,荒野大地、草木末梢结着一层透霜薄冰;晨曦中,野林内,精精儿登场,与聂隐娘展开一场世纪对决,可惜没派上用场,七个月后内蒙的白桦林内,两大高手“再次”对峙,重拍!

2010 年那段在奈良开镜,名为“试拍”,实则是剧组用心筹备的“平安时光”,磨镜少年在林间解救隐娘的父亲(宜兰九寮溪),来到一处宛如桃花源的山村疗伤(湖北大九湖、小九湖),旅途中,郊野暂歇(湖北利川),隐娘问起少年胸前古镜来历,于是少年悠悠忆往,诉说来唐土之前的往日情怀(古日本奈良平安时代)……与妻初相遇的湖畔(若草山),至妻家访婚(等弥神社),019随遣唐船出发前,至海龙王寺祈福(平安时代就是远游者祈求平安之寺),妻为少年莺舞于庭,妻家以雅乐伴奏(等弥神社),临别前与妻对饮,妻赠传家古镜(京都松竹片厂外搭内景),怀想妻子生产过程与小孩是否安然成长(京都松竹片厂)……

在戛纳的世界首映版,上述这一整段从未入镜,只是少年说予隐娘听,观众只能用想象的。不知将来日本发行版会不会再剪接入镜?此类存在剧本之中的情节、拍过而不用的画面不胜枚举,几乎每个主要角色所拍过的彼此情感交集画面,都能独立剪出一段很好看的画外故事。当然侯导选择的是隐而不明的情感基调。

大部分内景搭建在台北中影古城区,侯导希望随自然光拍摄,不喜棚内的晨昏颠倒!所以内景外搭,两栋仿唐斗拱高台式建筑,考虑台湾夏季多雨、人员安全等因素,故以实木搭建,目前这两栋建物依旧屹立,从2012 年至今,已挺过无数台风!

一栋作为魏博节度使府的内院厢房、议事、宴会等十多个内景空间。另一栋作为与聂府、田兴府、空空儿房相关的内景:阁楼上隐娘房,楼下聂府正厅、之后转换为隐娘返家后净身沐浴之处,中间又转为拍摄田兴府——中风痹于内堂针灸,最后又转成空空儿施小纸人法术的炼丹房……影像里,只要是内景,其实都是在这两个大空间内转场换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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