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前锋(1)

克劳迪奥 · 卡尼吉亚,以绝世轻功扣过迎面出击的金发门将克劳迪奥 · 塔法雷尔,令皮球在滚滚红尘中安详地滚入巴西队球门。

这就是马拉多纳一脚“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毁掉了巴西人 1990 年世界杯的大好河山。

这就是高手的一击,只需五秒钟的感觉;这就是高手的一击,好似不曾出手。

高手的一击,宛若流风淡韵。

巴斯滕的冷剑,挨着受伤的脚踝;巴斯滕的一击,穿过通向天堂的窄门。

1988 年,在一个月白风清的夏夜,“飞翔的荷兰人”发出永恒的一击。

三十五岁的穆伦,从四十米开外把球吊给飞翔的巴斯滕。这时候我们看到了——罗兰 · 巴特“零度写作”的艺术境界,在足球场上被一位大师准确无误地体现。

巴斯滕在右侧底线,在无角度中游刃有余,完成了一次“零度射门”,一柄冷剑像妖魔一样从达萨耶夫身边,斩入球门。

高手的一击,总在我们想象之外;高手的一击,总在挑战我们的惯常思路。

高手一击,来自白云深处。

高手一击,不胜之寒。

(二)女王之死玛格丽特 · 杜拉,是一个濒临灭绝的稀有女性家族中的王。

法国新浪潮电影急先锋 戈达尔对她说:莎士比亚的文字,像森林里的小精灵;而你和贝克特的文字,则是王。

一个统治“内在阴影”的王,一个在“琴声如诉”中如此冷漠的王,一114个将人类沧桑密布于面颊和额头上的王。

玛格丽特 · 杜拉,一个已经不能再有的女人,率领文字攻占了我们的心灵。

女王与酒,柔黄色的威士忌、琥珀色的白兰地、纯白色的杜松子,后来她转向葡萄酒,女王一天要豪饮 5000CC。

醉乡辽阔,人家狭小。酒带给男人的是暴力狂妄,带给女王杜拉的则是愉悦的孤独。

于是她说——饮酒使孤独发出声响,最后让人除了酗酒之外别无所好。

靠酗酒活下去,那就是离死亡近在咫尺地活着。狂饮之时,自戕也就防止了,因为有这样一个意念,人死了也就喝不成了。醉酒是用来承受世界的虚空,行星的平衡,还有那痛苦挣扎所在地专有的那种默无声息的冷漠。

严重的脑血栓,肝脏几乎完全丧失功能,精神的高强度癫狂,死亡边缘的超现实浪迹,来自于一个女人的昂贵灵魂,与恶魔般的酒精之间的梦幻对抗。

杜拉以她悲绝人寰的酒精中毒,以长达五个月的昏迷,换来了声带切开之后颈部的一道鲜明的刀口。

换来一个女人的大生命!那道颈部的刀口中,是否还淤积着女王最后的力量?

手术之后,对人类的倾诉变得异常沙哑的杜拉,在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和枯竭的身姿里,爆发出沧桑夺目的美,挥舞着二十世纪动人心魄的笔。

这种美来自女王杜拉的性感,这种性感来自于她随着年迈而越发顽强的自恋。

杜拉的性感,是一个老女人男性化的冲击力,是“性感总在一切之上”

的终极体现。

杜拉的性感精确而细腻地切入我们的敏感,她说——性感是一种被放逐的孤独感,在我们和惯常的情人做爱时,一样地再现。别忘记做爱总趁黑暗,115一刀不能两断闭着眼,脑海里要漆黑一片……临了,玛格丽特 · 杜拉奉献给我们“大师级的性感”——让知识造成的眩晕与肉体引起的欲望不谋而合。

玛格丽特 · 杜拉,一个在爱与死的命题中燃烧一生的女王,于 1996 年3 月 3 日告别醉乡,溘然长逝。

(三)白衣赌侠白衣,残阳,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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