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画派(2)

吴昌硕

“南吴北齐”—这个类比恰当地说明了一点,吴昌硕和齐白石都是他们各自艺术世界中举足轻重的角色,然而他们的背景却很不相同。吴昌硕1844年出生于浙江一个读书人家庭。太平天国之乱后,他通过了乡试,但是除了1895年在安东县做了一个月的县令外,没有出任过任何官职。1877年,作为消遣,他开始向一位曾教过任伯年的画家学画。1911年的革命事实上将儒家的官僚政治摧毁了,他像许多文人一样,开始了笔墨生涯,成为书法家(主要是周初石鼓文的篆书大家)、画家和颇负盛名的篆刻家。当西泠印社于1913年在杭州复社时,他自然地被推选为第一任社长。吴昌硕在日本极受推崇。1920年代初,日本官员来上海时,常常会在苏州河北虹口区的六三园宴请他和他的画友—经常是王个簃和王一亭,并派大型高级轿车去接他们。宴会开始之前,备有各种饮料和娱乐节目,吴为主人作些速写和书法作品。1927年在蒋介石接管上海后的几周混乱时期,吴与他的学生王个簃去杭州避难。一天,他们一道去孤山西泠印社—他帮助筹建的著名社团的所在地,他们吃惊地看到,人们正对着一个铜像烧香磕头。铜像并不是佛祖,而是由日本著名学院派雕塑家朝仓文夫(1883—1964)制作的吴昌硕本人的胸像。这件胸像在“文革”中被毁,现由另一位日本雕塑家的复制品取代。吴去世后,他的日本崇拜者在虹口区的著名花园里举办了他的遗作展。吴昌硕没有任伯年绘画上的那种灵巧秉赋,他的技巧和题材范围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但他是一位强有力的艺术家。他以符合书法要求的笔墨为基础,运用上海画派典型的形和强烈的色彩去组织构图,完美地将诗与画统一起来。诗如此经常地与画相伴,有时还决定着画面。他的早期作品色彩十分丰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笔墨愈发苍劲。尽管他的高峰时期被认为是在1905—1915年之间,他的画始终都是新鲜生动的。他把上海画派的成就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准。吴昌硕影响深远,学生众多。王震(王一亭)是他最出色的学生之一。王震最初是个裱画店的学徒,后来在日本发迹为一个相当成功的商人。在上海,他成为艺术家的慷慨支持者、豫园书画善会的会长,以及海上题襟馆金石书画会的活跃成员。作为画家,他是个彻底的折中派。他的一些作品显示出任伯年的影响,另一些则表现出吴昌硕的影响。他照顾晚年的吴昌硕,甚至为吴操办后事。后半生他成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对日本的多次访问,激发了他对禅画的热情,这一点可以从他的许多菩提达摩画和其他佛教题材画中看出来。1931年他率领一个20人以上的国画家团体(很可能由他支付费用),包括张大千、王个簃和钱瘦铁,赴日做了一个月的游览。吴昌硕的学生中还包括浙江人陈年(陈半丁),作为画家和鉴定家,他在上海度过了前半生。他与任伯年是同乡,深受任的影响。1906年迁居北京后,在北平艺术专科学校任教。在北京一次艺术爱好者的雅集中,他作为鉴定家的声誉受到了一点损害。当时,他展示了一幅他所收藏的石涛卷轴,而张大千—伪造石涛画的能手声称,那幅画是他画的。陈年以花鸟画著称于世,山水画受石涛影响。他为北京带来了他在上海所学到的某种新鲜、生动的东西。1970年他遭迫害致死。王个簃(彩图3)仅仅做了吴昌硕三年学生,吴便去世了,他继续与吴家往来达七年之久,因而对于吴的风格以及吴的古董书画收藏都了如指掌,被认为是继承大师衣钵的人。吴昌硕作为一个造诣极高的艺术家,在上海有很长的授徒生涯,顾麟士、狄平子和吴徵都是他的学生,在1920年代和1930年代的上海吴昌硕享有很高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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