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摇滚乐——八又二分之一酒吧(6)

完全以票房好的乐队为主,就不会有持续的发展,因为新乐队需要时间,摇滚乐风格需要丰富。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很简单,比如“沼泽”赔了,本地乐队的成本就低一些,大家一分,都有利润,多余的钱作为基金,可以给下个乐队贴,没关系的。“重塑雕像的权利”第一次来还不是照样赔,也是几十号人,我付演出费给乐队的时候,鼓手眼泪汪汪的。好多年后,他们是中国很多音乐节的压轴乐队。

早期的西安乐队能演出的没几个,必须依靠大量外地乐队。西安乐队要演出必须我去审。我记得特别清楚,现在也是摇滚乐从业者的刘凯当时有个小乐队,起了脏了吧唧的一个名字,那年跨年演出,想登上“八个半”的舞台,我就带着姚睿一起去看他们乐队排练,因为新乐队没录过什么唱片,要想知道他们的水平,看排练是最实用的办法。一看,排得不行,以至于刘凯从来没上过“八个半”的舞台。这个态度必须要有,不能什么乐队都上台,必须保证舞台的干净,尤其是售票的舞台。

一些主流媒体总问我一些没法回答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不干了。我觉得摇滚乐不是一代人的事情,国外的摇滚音乐节里,都是爷爷一辈的人,你跟他聊摇滚乐,没问题,到了现场一样嗨。我们就不行,到父辈这一代更不行,从老崔这一代才开始有摇滚乐。盲目的快没有意义,必须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真正的中国摇滚乐应该在下一代,现在好多一线乐队还是上个时期的。中国的摇滚乐市场有一个扩展期,老崔那个时候是自生自灭的,完全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到了“魔岩”的时候一下子把摇滚乐拔高了,“魔岩”就把本来六分的给拉到九分。那也是中国摇滚乐最尴尬的时期,就是被“魔岩”整完以后。因为“魔岩”完全是市场化操作,它是另外一种模式,好多本质的东西你看不到。它完全把乐手透支,超越了乐手的能力,把市场拉起来滚石就撤了,市场紧接着就下来了,但是高度已经在那了,把几年的市场潜力都给透支了。

但是我恰恰觉得,“魔岩”时期是中国摇滚乐真正的商业期,另一个商业期是现在的音乐节遍地开花。起码现在做音乐做得好的话完全可以当作一个职业。音乐节也是表面的现象。大的音乐节也要洗牌,乐队需要洗牌,它必须等新的能量补上来,新的人补上来。未来中国摇滚乐会有一个特别尴尬的时期,这种尴尬是中国乐队的发展完全跟不上音乐节商业空前发展的步伐,音乐节争来争去的全是老一拨乐队,新乐队很少,国内音乐节真是缺乐队。打破再重建,这是摇滚乐最本质的气质,中国的摇滚乐要走的路还很长。

2003年“非典”的时候,我们策划了一届音乐节,名字叫“西安青年音乐节”,定的时间是5月4日、5月5日、5月6日三天,当时想的是以本地乐队加上北京乐队做一届户外音乐节,主办方是西安市团委、西安电视台,协办方是华浮宫,地址就在未央湖对面的华浮宫,华浮宫也是那次音乐节的投资方。

演出乐队以西安乐队为主,每天有两到三支北京乐队加入,当时西安不但乐队非常多,风格也非常全面,我还找到了刚转型的病医生乐队的虎子,让他撑下半场的锐舞打碟时间。

我要特别感谢陕西文化的张国强,当时他买了美亚(Meyer Sound)的线阵设备,还有灯光,这些设备当时市价几十万,他只收我五万块。张国强说,他喜欢我们这些年轻人的魄力,喜欢和年轻人合作,并且这次也是作为美亚的一个展示,因为他买回来之后没人识货,就在库房放着,也挺可惜的。几年以后,他这些设备单场可以租到40万。

我们策划这个音乐节的时候,“非典”没那么严重,到了后来所有的事情都就序了,“非典”开始严重了,我们担心音乐节可能会流产。但是“非典”时期的禁演令迟迟没有下,这就重新燃起了我们的希望,可就在音乐节开始前一个星期,禁演令下来了,然后整个音乐节就这样流产了。

如果不是“非典”,这次音乐节可以成为到那时为止,西安摇滚历史上最大的一届音乐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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