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书摘(2)

毫无疑问,莉丽亚·布里克和弗拉基米尔·马雅可夫斯基都有与众不同的个性,他们从不隐藏自己对异性的真实情感,他们的爱情观是自由的,是不受任何约束的。马雅可夫斯基就曾因为自己放荡不羁的行为被世人指责为厚颜无耻。也许,这一点才是他在女人身上只赢不输的砝码。莉丽亚热衷于追求性自由,在那个时代这也不足为奇,当时正进行性解放运动。20世纪初整个社会对性的态度是自由的,根据一位作家的描述,一群有教养的女士谈起一段爱情奇遇,就像谈起“一次邂逅”,或者像谈起“刚用餐的那个饭店的菜单”一样,毫不避讳。

有一次,当莉丽亚和奥西普去土库曼斯坦时,顺道去了一趟撒马尔罕妓院。莉丽亚在这次经历后曾经这样写下自己的感受:

整条街被五颜六色的灯照得通透,露台上坐着许多女人,大部分是鞑靼人,她们在弹奏各种乐器,好像有曼陀铃和吉他。这里很安静,没有喝醉的人。我们碰上这儿最出名、最优雅的姑娘,她和老母亲生活在一起。在她的卧室里,低低的天花板下拉着几根绳子,绳子上搭着她所有的衣服。屋里的一切都是东方风格,只有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镀上镍的西式双人床。

她以萨尔特的方式接待我们:低矮的桌子上摆满了水果和甜点,各式各样的甜点被分装在不同托盘中,并沏了一壶绿茶。乐师们走了进来,在乐谱后坐定便演奏起来,而我们的女主人随着乐曲翩然起舞。她的裙子是灰色的,拖到脚跟,袖子很长,看不到手,领口紧扣。裙子里什么也没穿,轻微摆动光溜溜的身体便若隐若现。

当时奥西普正在军队汽车连服役,莉丽亚平日里很寂寞,就成天在城里闲逛。

有一次闲逛,她碰到两个来自莫斯科上流社会的年轻人,便和他们一起去了轻歌剧院,后来又一起在餐馆里用餐。大家喝了很多酒,莉丽亚喝醉了,便给他们讲起和奥西普一起在巴黎一家妓院所遭遇的情形,两个同伴提议让她见识一下彼得堡类似的事情。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房间的天花板上都是镜子,地上铺满地毯,窗帘是卷着的—原来,她在药房胡同出了名的幽会场所过了一夜。她匆忙赶回家,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奥西普。奥西普平静地说:“她应该去洗个澡,然后把这一切都忘掉。”

奥西普性情温和,他能够心平气和地对待自己妻子的过去,也能够容忍妻子与别人的露水之情。可是这件事如果发生在马雅可夫斯基身上,恐怕就不会这么简单了,他妒意十足。在1915—1916年所作的诗中,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都是被忌妒侵蚀的痛苦感受。

В.В.卡塔尼扬(В.В.Катанян)在自己的书中这样写莉丽亚·布里克:

有一次,马雅可夫斯基请求莉丽亚给他讲讲她结婚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很长时间她一直拒绝,但终究拗不过他的坚持,她投降了。她明白,不应该给他讲这些,但是无法抗拒他的固执。她想象不出,他对他们相识之前发生的事情会产生什么样的忌妒心理。他几乎是扑出房间的。他跑到街上,号啕痛哭。后来,像往常一样,他在诗中表达了自己这种失魂落魄的情绪。

不,

这不是真的。

不!

难道会是你吗?

亲爱的,

为什么,

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吧—

我来过,

我送了鲜花,

可是我并没有从抽屉里偷走银制的勺子!

我悠闲地走下五楼时,

天色还未暗。

风吹着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街道上尘土滚滚,

刺耳的叫声、粗鲁的笑声,

还有淫荡的喇叭声在空中回荡。

面对着混乱不堪的首都,

古老的圣像—

面容严厉。

在你的身体里—

心脏

就像在弥留之际那样—

一天天

死去。

在粗暴的杀害中你的手没被弄脏

只是低垂着双手。

“在柔软的床上

吃着水果,

端起床边小桌上摆放的葡萄酒。”

爱情啊!

只有在我的回忆中

才会出现你!

别再愚蠢地装模作样!

等着瞧吧—

我要把傀儡的面具扯下,

我要做,

伟大的堂吉诃德!

摘自诗歌《致所有的人》(Ко всему),诗歌被收录在1916年8月初出版的小标题为《诅咒》(Анафема)的作品集《射击手》(Стреле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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