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和酒(2)

亚文35岁,最好的朋友是37岁的碧波。今天两人的丈夫都不在,所以两人决定喝一杯。她们不是基督徒,没有清规戒律约束。她为自己解脱说,“我们只要爱生活,就是有信仰的人。”

买彩票是另一项普及性很高的地方运动。老姆登一个叫浦云海的怒族村民,自己动手画了十几张超过一人高的彩票趋势走势图,贴在家里墙上。他很不服气地说“运气不好,去昆明做工3个月天天买彩票,中途一个星期回家没买就错过了大奖。”他花了1万多买彩票,从没有中过。碧波也喜欢买彩票。她买了“138”,结果开出来是“038”,不然就能中500万元。她开玩笑说,等中了500万,就给亚文买一套房子,然后给自己换一个听话的丈夫。

怒族人管喝酒叫“咻”。碧波可以“咻”一斤白酒,亚文可以“咻”两斤白酒。我忘记自己“咻”了多少了。这个下午沉浸在酒精中。我快醉了,说“再喝要出人命。”亚文说,“如果喝酒能死人,我们都死过好几回了。”

郁伍林说话也含糊了,他伸出手掌,正面反面各伸了一下,诡异地笑了,“我们都是这样和那样的人。”

我为郁伍林充满寓意的话感到惊讶。我们都是“两面”的人。在物质化的时代,寻找着精神的价值,求之不得时,我们也享受短暂的快乐,并不以为罪过。只是有多少人愿意接受郁伍林这样的生活呢?

他的生活节奏,跟外面的世界,保持着距离感,似乎并不急于投身山外。郁伍林家里有一台破旧的小彩电,那是获取信息的唯一工具,但是几乎不看。下地一天吃完饭早早睡觉。孩子基本处于放养状态。饿了自己找东西吃。一头无人看管的驴就能让孩子兴奋半天,如果能买1元一包的方便面生吃,就会更高兴,没有更多的物质诱惑,他们很容易满足。郁伍林告诉我,他对孩子要求不高,初中毕业就可以了。原因是“读不完九年义务制会被罚款。”

一天晚上,我和郁伍林坐在竹楼的露台上,喝着茶水聊天。群山融入了墨色中,对面山上的棉谷村,亮起了点点灯光。龙塘边的老姆登教堂剩下一个模糊的剪影。怒江涛声激荡奔流不息。

在夜色中我看不清郁伍林的表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十分满足地说,“也许,我们什么都没有,但是却有好空气。”

此情此景让人动容。我同意郁伍林的话,如果没有跳蚤的话,这里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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