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

幽深是一种味道。

是自己的一口千年深井。

幽深的事物总是充满味道。

孤独的青苔,独自的秋天的长椅,午后一个人的时间。一朵雏菊。一张老唱片。

还有抽烟的时候。在火车接轨处,在纷杂的大街上,突然地怔住。

一个人孤寂地待上很多天。不出门,吃速食面,听印度女歌手的歌,写一些更空寂的文字,发呆,翻看一些册页。

对着植物发呆。

一屋子植物,小小的植物……不开花的植物,一小盆,又一小盆。还有仙人掌,还有铁线蕨,还有文竹,不是太茁壮,可真的很好。蹲在它们面前,唱一段戏。她说,这些植物是懂你的。她说,你唱戏给它们听,它们懂。

如果你没有朋友,这些植物或者从前老唱片中的声音,还有写书的人,都是你的朋友。

常常是这样,一个人面对着黑夜与白天,植物,戏曲。常常是这样,一本书看到黑夜,幽深的味道像古井里散发出的气息,缠绕着琐碎的时光。

王菲唱:不知天上明月,今夕是何年。

电视一直开着。玉树地震了,她去玉树了,我担心着她。

有无聊的肥皂剧,有时只是为了让混乱的声音充斥着房间。

有人问,你写作时很安静吗?

不。

一直有声音。

听戏,最老的唱片。

有时,开着电视。

窗外有人聊天,孩子的声音,春天花开的声音——如果有一天黯然死去,我希望是这样的死法。不轰轰烈烈,不为人知,寂寞悄然。

幽深是一种味道。

是自己的一口千年深井。

你自己看不到。

那深不可测的,是人心,也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未来,梦,哭泣,想念。等等。

幽深的眼神,在惊鸿一念之间——地铁里,穿灰色麻质衣服的女子,潦草的头发,眼神清凉,背帆布包,穿草编凉鞋。

这样的同类,总让我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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