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逃婚了(8)

在洛杉矶,婚礼前的最后一周过得既热闹又疲惫,Kelly家的亲戚朋友多得难以想象,我的日程中塞满了没完没了的仪式化的客套和应聘一样的自我介绍。

一周后,我和Kelly的婚礼将在洛杉矶比弗利山庄最奢华的教堂举行。

比弗利山庄是全球富豪心目中的梦幻之地,位于洛杉矶西部,坐落于清爽宜人的太平洋沿岸,好莱坞明星和各国的富豪们大多居住于此,这里盛传一种说法,“买东西不问价钱,问了就表示你买不起”。

尤其是Kelly时而露出的那种神情,就好像她已经变成了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样,每当与她对视的时候,我就会心怀忐忑直冒冷汗。

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从未享受过的生活,大概这就应该叫作幸福吧。而我呢?我应该感到幸福和对美好生活的期待,可是,我的心里却越来越感到憋闷,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了让Kelly和她的父母感到满意,我只能分秒不差地表演下去,好在我这个人天生演技好,殊不知,在现实生活中的表演却比在舞台上更加劳神费力,因为演员在舞台上总会有落幕的时候,然而生活上的表演却是从始至终无休也无止。

我开始精神萎靡食欲不振,我可能是生病了,那种病应该叫作恐婚抑郁综合症。的确,举行婚礼是一件相当费心力的事情,为了消除我的紧张情绪,善解人意的Kelly每天都陪在我身边。

就在举行婚礼的三天前,我们坐在花园的阳伞下,Kelly对我说:“怎么了?你又不高兴了?”

“没有。”我摇摇头。

“是不是太累了?”Kelly又问。

“没有。”我把喝到一半的鸡尾酒放在桌子上。

“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Kelly的眉头皱紧了,肩膀微微颤动起来。

我伸出手臂,搂了搂Kelly,想用肢体上的温存来掩饰我内心的空茫,然后,我细声细气地对Kelly说:“在美国,我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熟悉的朋友,除了你,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隔膜,感到陌生,感到紧张和恐惧,更重要的是,我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不真实,像一场梦,梦不是实体,梦始终没有现实过,梦是很容易破灭的……”

Kelly不说话了,我们沉默了十分钟,最后,我告诉Kelly,我不想跟她结婚了。

没有一句谴责,这个可怕的沉默比厉声的追问和愤怒的责骂更让我难受,回到房间,我收拾了属于自己的东西,Kelly从背后抱住我,问:“能告诉我原因吗?”

“也许我……我还太年轻了。”我对Kelly说。

“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我,对吗?”Kelly哭了。

这天夜里,我提着一个小旅行包离开了那个富豪之家,同时,也离开了唾手可得的幸福,三只纯种猎犬在我身后疯狂地吠叫着,就好像它们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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