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家兄妹与父母的亲情 3

1989年8月湖南省韶山管理局立的毛泽东泣母灵联碑(位于毛泽东父母合葬墓左侧)

毛泽东、毛泽覃兄弟俩日夜兼程,赶回上屋场。然而,兄弟两人再也见不到母亲那慈祥可亲的面容了。毛泽民泣不成声地告诉哥哥和弟弟,妈妈已经入棺两天了。

临终没有见上母亲一面,给两兄弟留下了终生遗憾。几天来,毛顺生父子和毛泽建一直守护在文七妹的灵柩前。面对慈母英灵,在黯淡的油灯下,毛泽东思绪万千,含泪写下了《祭母文》,“有生一日,皆报恩时;有生一日,皆报亲时。”人子之情,地厚天高。后来,毛泽东在给好友、一师同学邹蕴真的信中说,世界上有三种人,损人利己的人,利己而不损人的人,可以损己而利人的人。他说我的母亲属于第三种人。高度赞扬了母亲诚实忠厚、勤劳俭朴、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高尚美德。

文七妹的突然去世,给了毛家人沉重的打击,尤其是毛顺生,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几乎陷入了人生的低谷,他几乎放弃了所有的生意,整天默思无语。客观地说,毛顺生与文七妹的婚姻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之前,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毛顺生是独子,又比文七妹小三岁,五年的共同生活使他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这是一种牢不可破的、由亲情升华至爱情的感情。尽管毛顺生比较固执、倔犟,但他的骨子里是深爱着文七妹的。

看着毛顺生这个样子,毛泽东好像忽然一下子读懂了父亲。父子目光对视,以往的“互不相让”已彻底淡化,父亲明显地增加了慈祥,儿子也学会了理解和宽容。父子的距离似乎一下子拉近了。

毛泽东没有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他懂得化悲痛为力量是对母亲亡灵的最好安慰。他在悲痛的深渊里尽力爬上岸来,把目光从一个家庭的小范围移开。小家只是一滴水,毛泽东已将它汇入到国家这条大河中。

“头七”过后,毛泽东和小弟便含泪和家人告别,返回了长沙。

1919年10月,毛顺生偶感伤寒,毛泽东安排父亲在堂伯父的陪同下,来到长沙。一来是给父亲治病,二来是让父亲消除一些忧愁。当时,毛泽东正在从事“驱张运动”,但他还是尽量挤出时间来照顾父亲。

我们现在能看到一张毛泽东与父亲、堂伯父和弟弟的合影,就是那个时候照的。照片上,毛泽东的右臂缠着黑纱,他的脸部表情告诉我们,他尚处在失去母亲的悲哀之中;而毛顺生也明显消瘦,他浓黑的眉毛,突起的颊骨,显示着他性格上的倔犟。他是由小儿子扶着的,他的腰已显得弯曲无力,他不得不双手强撑在膝上——老人家17岁开始当家,到33年后的此时,已是非常憔悴。

1919年10月,毛泽东与父亲毛顺生(左三)、堂伯毛福生(左二)、弟弟毛泽覃在长沙合影。

毛顺生在省城目睹了“驱张运动”的盛况,他极为儿子担心——十多年前,儿子在故乡就曾无数次与他、与族长和一切看不顺眼的事情做对,如今竟然与堂堂省督干上了!儿子已是高飞的鸟,父亲管不着了。同年11月底,毛顺生在忧虑中回到了韶山。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20年1月23日(农历1919年十二月初一),即文七妹过世后仅三个半月,50岁的毛顺生老人,悲痛过度,加上有病,又追妻驾鹤而去了。他临终没有合上双眼。他一生养育了三个儿子,备受艰辛,振兴家业的梦才实现一半;大儿子和小儿子都未能回来见上一面,只有次子泽民守在身边。

毛泽东既未送终,也未奔丧,此时他正奔走于长沙、武汉和北京之间。父亲去世的事,他根本也不知道。直到1921年春节过后,毛泽东才和小弟弟毛泽覃从长沙回到韶山。

故乡依旧,家舍却是格外凄凉了。毛泽民把毛泽东和毛泽覃带到了父母的合葬墓前,兄弟三人肃立于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的坟前,想着父母含辛茹苦的一生,想着中国众多苦难深重的百姓,毛泽东从心底发出一种强烈的呼唤:我们这一代,再不能像父辈那样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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