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和平 1(11)

他不喜欢这个夏季的体育活动—— 一点点网球、几场游泳、笨拙的垒球、羽毛球。“羽毛球!”当按计划开始打羽毛球那天,他发作道。他别的什么话都没说,但是他说这个词时的那种震惊、愤怒、失望的痛苦语调却道出了所有其他的一切。“羽毛球!”

“至少还不像四年级的那么糟,”我一面说,一面将似乎稍一使劲就会弄坏的球拍和球递给他,“他们在做柔软体操。”

“他们想干什么?”他一拍子将球打到更衣室尽头,“想毁掉我们吗?”他那愤怒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幽默,这说明他在琢磨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子。

我俩走出去,走到下午那明媚的阳光中。我们面前的运动场一片碧绿,空空荡荡。网球场上满是人,垒球场上也很热闹。几个羽毛球网在清风中性感地摆来摆去,菲尼用相当惊异的目光打量着它们。运动场远远的另一端,小河的方向,有一个三米多高的木塔,教练曾经站在那儿指导四年级学生练柔软体操。现在那儿却是空的。四年级同学要么是跑去了树林,参加在那里临时设置的障碍训练,要么又去量血压了,要么去了“笼子”,进行一种狡猾的训练,这包括登上一个箱子,再下来,快节奏连续做五分钟。他们去了某个地方,为参加战争做着准备。运动场全归我们了。

菲尼开始漫步着朝木塔的方向行走。也许他在思考着我们可以一路走到河边,跳进去;也许他只是对看它一眼感兴趣,就像他对一切事情都感兴趣一样。不管他想的是什么,他走到塔跟前时就把头脑中想着的事情给忘掉了。有人在塔旁边丢下了一个又大又重的皮球,一个实心球。

他拾起它来。“喏,这个,你看,就是咱们所需要的全部体育运动。当人们发现圆时,就创造了体育。至于这玩意儿,”他左臂抱住球,高举起右臂,右手中拿着那个脏兮兮的羽毛球,“这个让人痒痒的破玩意儿,它唯一配做的就是秃和尚。”他扔下皮球,开始反感地拔去羽毛球的羽毛,仿佛是给一只狗择扁虱。然后,他猛地向前一冲,把光秃秃的橡胶塞远远地扔到了运动场上目光所不及的地方。他的这个动作以手腕向下猛甩而结束,羽毛球打不成了。

他站在那里,掂着实心球,感受着球在手中的感觉。“你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圆球。”

菲尼亚斯就像天气一样,总是受到人们的观察,尽管他自己没怎么意识到这一点。运动场上其他打羽毛球的人觉察出“风向”变了;他们的声音传到我们这里,他们在喊我们。见我们没过去,他们就陆续朝我们走来。

“我认为现在咱们应该在这儿开始一个小小的锻炼了,对吧?”他一面说,一面脑袋朝我一歪,然后以他那副使人迷乱的决绝表情,环视其他人。当他的目的是让人们听从他刚刚想出来的主意时,他的脸上就会出现这种表情。他眨了两下眼,然后说:“就从这个球开始吧。”

“索性和战争联系起来,”博比·赞恩建议,“比如说闪电战之类的。”

“闪电战。”菲尼用怀疑的口吻重复道。

“咱们可以搞出某种闪电战棒球。”我说。

“咱们叫它闪电战球。”博比说。

“或者就叫闪电球,”菲尼悟道,“对,闪电球。”随后,他用期待的目光环视大家,“啊,咱们开始吧。”他把这个重重的大球抛给我。我用双手把它紧抱在怀里。“啊,跑啊!”菲尼命令,“不,不是那个方向!朝河边跑!跑!”我在其他人犹犹豫豫的包围下,朝河边跑去;他们觉察出,在闪电球中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就是我的对手。“甭老捂着它!”菲尼高喊,“把它扔给别人。否则的话,”他一边不停说话,一边在我身边奔跑,“我们围住了你,自然就有人会把你撞倒。”

“来撞吧!”我改变方向,躲开他,怀里仍然抱着那个大笨球。“这是一种什么游戏?”

“闪电球!”切特·道格拉斯喊道,他一头扑上来,抱住我的腿,将我撞倒。

“这当然是犯规的,”菲尼说,“撞持球者时不准用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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