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和道家思想中的自我修为(1)

在李慕白与玉娇龙初次相遇时,他提供了一段有关武术真谛的教训:自我修为。“勿助,勿长。不应,不辩。无制,无欲。舍己从人才能我顺人背。教你一点做人处事的道理。”玉娇龙显然有打斗的技巧,但缺乏控制自己能力的特性。说到底,武术训练最终在于修养人的个性,正是在这一点上,道家和儒家在对自我修为的态度上生成了一种张力。尽管儒家和道家同为一种宇宙学之基础,但在自我修为方面追求的却是不同的目标。儒家思想之所以可被归为人文主义,正是因为它聚焦于人和社会,将之视为自我修为借以生成的中介:人的社群是价值的主要来源。道家思想是一种自然主义,其中,自我修为是在效法自然之道。

儒家思想中的自我修为

儒家思想认为,自我被动态地构建为它与环境和他人之关系的功能。除了社会影响,并不存在一个人必须加以实现的永恒的、根本的自我;相反,自我是灵活的,会不断地变化,以迎合其环境的需求,从而在此环境中茁壮成长。孔子不在意本体论上一个人是谁;相反,他感兴趣的是一个人如何通过变化的世界不断变迁来培养自我。在《论语》中,孔子认为:“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一个人的自我并非基于某种人必须实现的、永恒的、在本体上固定不变的存在,而是基于人在世界上恰如其分的生存活动。通过培养自我,使之达到最高水平,一个人会带给他人在其中处于焦点的场域以丰富性。因此,通过培养自我,一个人可以弘道。每个人语境的一个重要方面都是处于那一语境中的他人:“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在孔子看来,自我修为的达成必须与处于同一语境中的他人相互关联。认识(“知”)自我是个“知人”的过程,正如理解可信之举(“仁”)是个“爱人”的过程。

儒家自我修为的目标是变为“君子”,即堪为模范之人,这是大多数人都希望能够达成的最高目标。更高的目标是“圣人”,即圣贤之人,这样的人是最伟大的君子,极其罕见。普通人是“士”,是迈向德行道路上的学者兼学徒,而腐化堕落之人为“小人”,是微不足道的人。当俞秀莲(杨紫琼饰)和李慕白讨论武当派在禁止训练女人的情况下接受玉娇龙为徒的可能性时,李慕白评论说:“为她……也许破个例吧。如果不成,这个姑娘……将来恐怕成为一条毒龙。”“毒龙”一词指道德品性腐坏的武士(用孔子的话来说,即“小人”)。正如罗伯特·卡尔特(Robert Carter)所言,儒学本身即是个“总是向自我完善、自我转变和成为圣贤之徒的教育成长开放的过程”。因此,尽管玉娇龙的个性一直以来遭到了她与碧眼狐狸之关系的腐蚀,但仍有可能施之以正确的教导,使她成为君子。李慕白和俞秀莲都是君子(或几近君子),但他们对彼此爱慕的压抑使他们过着悲哀而遗憾的、非充实美满的生活。总之,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变成“君子”,如果所有人都努力成为模范,则我们便有可能拥有一个真正和谐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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