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目光,两种方式:印象派的目光(1)

自然中存在的

艺术中也存在

——雨果

2005年夏天,卢米埃尔学院与里昂美术博物馆联合举办了一次重要的主题展:《印象派与电影的诞生》。展览将四十幅印象派画作与六十部卢米埃尔兄弟的影片同置一室,公众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些画作与电影之间存在某种神秘的联系。

电影史学家萨杜尔说:“像电影这样的艺术之所以能出现在我们眼前,是因为我们的眼前不是一片荒原。”如果说19世纪末工业文明的发展是孕育电影的子宫,那么印象派绘画就是电影的精神血脉。这条隐秘的河流,长久以来无人知晓,尤其是印象派绘画对初生电影的巨大影响。

印象派的目光

作为西方现代艺术史上最著名的艺术运动,印象派成为西方现代绘画与古典绘画的分水岭。它打破了古典绘画的传统,使绘画表现更加自由。

从源头来说,印象派属于巴比松派风景画家一脉,他们年轻时的某些作品深受柯罗的影响,女画家贝尔特·莫里索还曾是柯罗的学生。居住在巴比松长达二十七年的米勒,在1873年,即去世前两年完成的《春天》中画了彩虹,并给予光线以重要地位,这预示了莫奈、毕沙罗和西斯莱等印象派画家笔下春光烂漫的花园即将怒放。但印象派画家们不再在风景画中使用浪漫派笔触,而是注重风景画的客观性。

1863年春天,莫奈、雷诺阿和巴齐耶利用格莱尔画室的假期去巴黎郊区的巴比松,确切地说是枫丹白露的森林写生。他们在距巴比松两公里的沙耶-昂-比耶尔开辟了住地,两年后搬到了森林边上的另一个村子马尔洛特。毕沙罗、西斯莱、塞尚等人也先后去了枫丹白露,形成了早期印象派小团体。他们在露天作画,诚实地面对风景。而那些在1840—1850年间先后到达巴比松村的风景画家们,通常先去户外写生,然后在画室里根据需要对素材进行改编加工,完成一幅具有现实感的风景画。这两者的区别是微妙的,也是根本性的。

印象派的发展来源于艺术上写实主义的兴起。如果追本溯源,18世纪的法国大革命导致了欧洲宗教及非宗教势力的动摇,社会的剧变,让艺术和艺术家获得了一种全新的自由。源于对意识形态的全盘否定,写实主义相信肉眼所见的现实,而非空洞的宇宙性信念。

写实主义代表画家库尔贝在1855年发表的写实主义宣言中,提出艺术应真实地表现当代生活,他还宣称:“写实主义,就其本质来说是民主的艺术。”但他提出绘画只应该去画眼睛看到的东西,从而在事实上否定了历史画之类的体裁。

同时,文学从19世纪中叶雨果的浪漫主义过渡到福楼拜的写实主义,其后司汤达、乔治·桑、巴尔扎克等人的写实风格将之发扬光大,雨果也以写实力作《悲惨世界》闻名于世。

左拉将写实主义发展为自然主义,主张以科学为指导,保持绝对的客观和中立,实录现实世界的真相。不过,在他好朋友马奈的画作《左拉》里,他那有点僵硬的姿态可不那么自然。左拉是早期印象派积极的鼓吹者和狂热的捍卫者,他肯定印象派为艺术而艺术的精神:“绘画给予人的是感觉,而非思想。”这种震撼的观念才是印象派最深刻的贡献。左拉小说《作品》中,于埃先生的原型是一位印象派收藏家肖凯,当时是财政部的一名小职员,早年几乎是塞尚画作的唯一收藏家,而左拉与塞尚从小就是至交。但在后期,左拉与印象派渐行渐远,终至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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