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学典礼上

1946 年10 月10 日,胡适出席上任的第一个开学典礼,并发表演说。我注意到,在最近出版的《胡适全集》第二十卷中,收有这篇演说。据全集编者介绍,这篇演说原载于当年的《经世日报》,后来收入白吉庵等编的《胡适教育论著选》(人民教育出版社)。但是细读该文,其中有“最后胡适谈到”和“胡氏讲话,历时七十分钟”等语,好像是记者的通讯稿。《经世日报》不大好找,白吉庵在《胡适传》中,结合《大公报》报道对演说内容有详细介绍。从这些材料中,可以看出胡适的风采和当时他讲了些什么。

据说开学典礼在位于城南国会街的北大第四院举行。当时胡适穿着长袍马褂,他首先把北大四十八年的历史分为六个阶段:1898 年至1916 年为“ 开办时期”, 北大被世人讥为“ 官僚养成所”;1916 年至1927 年为“革新时期”,在此期间,北大领导了中国的文学革命、思想革新和五四运动;1928 年至1931 年为“过渡时期”,北大曾经遭受歧视,一度成为北平大学的一个学院;1931 年至1937 年“中兴时期”,虽然困难很大,特别是“九一八”事变和日本的侵略,使学生不能安心读书,但北大在蒋梦麟校长领导下,仍取得很大成就;1937 年“七七”事变至1945 年抗战胜利,是“流亡时期”,北大与清华、南开合组西南联大,在最艰苦的环境中继续从事学术教育工作;抗战胜利后,北大进入新的历史时期,为此他“希望教授、同学都能在学术思想、文化上尽最大的努力作最大的贡献,把北大做成一个像样的大学;更希望同学们都能‘独立研究’”,而不要以他人的思想为思想,他人的信仰为信仰。(《胡适全集》第二十卷,第224 页)

在演讲结束时,他特别强调做一个能独立思考、独立研究的人有多么重要。他说:“你们大门上贴着欢迎我的标语,要求自由思想、自由研究,为什么我要你们独立,而不说自由呢?要知道自由是对外面的束缚而言,不受外面势力的限制与压迫,这一向是北大的精神。而独立是你们自己的事,不能独立,仍然是做奴隶。”

他还说:“学校当然要给你们以自由,但是学校不能给你们独立,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是一个没有党派的人,我希望学校里没有党派,即使有,也如同有各种不同的宗教思想一样。大家有信仰自由,但切不可毁了学校,不要毁了这个再过多少年不容易重建的学术机关。”最后他用南宋思想家吕祖谦的名言“善未易明、理未易察”告诫大家:“善”是不容易明白的,“真理”也是不容易弄清楚的。(白吉庵著《胡适传》第422 页)他的意思是说:人不是神,人的认识是有局限的,千万不要把一种思想当作金科玉律去信仰,这样很容易被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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