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特 节选(1)

在某种程度上,诺特先生是一个好心的主人。

这期间,瓦特没直接同诺特先生打过交道。不是说瓦特即将直接同诺特先生打交道,因为他不会。可是这期间,他觉得安排到二楼和诺特先生直接打交道的时候总会到来。是啊,他觉得那个时候总会轮到他,正如他觉得那个时候对阿森而言已经结束了,对厄斯金而言却刚刚开始。

眼下,瓦特的所有活儿都在一楼。甚至他倒掉的二楼的粪便,也是由厄斯金提下来,每天早晨装在马桶里提下来的。二楼的粪便本可以很便捷地——假如说不上更便捷的话——就地倒掉,马桶也可以就在二楼清洗干净,可是因为不明的原因,事情从来就没有这么做过。真的,瓦特得到的指示是,不要按照通常的倒粪便的方式来倒掉这些粪便,不,要在日出前或日落后,倒在园子里,在紫罗兰时间倒在紫罗兰的花床上,在三色花时间倒在三色花的花床上,在玫瑰花时间倒在玫瑰花的花床上,在芹菜时间倒在芹菜的埂上,在海甘蓝时间倒在海甘蓝的坑里,在西红柿时间倒在西红柿的温室里,等等,一定要倒在园子里,倒在花园里,倒在菜园里,倒在果园里,在最需要的时候倒在某种日益干渴的幼苗上面,当然,霜冻的时候不能这样,地面白雪覆盖的时候不能这样,地面雨水漫溢的时候也不能这样。就是说,他得到的指示是,把粪便倒在粪堆上。

可是,瓦特并不笨,笨得猜想这就是诺特先生的粪便没有在二楼倒掉——虽说那么做是多么的容易——的真正原因。这只是供人理解的原因。

奇异的是,对于三楼的粪便,就是说瓦特的粪便和厄斯金的粪便,这样的指示根本就不存在。把粪便弄下楼的时候,厄斯金提厄斯金的,瓦特提瓦特的,下了楼的时候,这些粪便瓦特就可以随意倾倒了。不过,他得明白,他俩的粪便和二楼的粪便混合在一起,这即使没有明令禁止,也是不予鼓励的。

于是,瓦特很少见到诺特先生。因为诺特先生很少来到一楼,除非到餐厅来就餐,或者到园子去、从园子回来的时候穿过这里。瓦特也很少到二楼,除非清晨的时候,他下楼来打理自己的白天,或者傍晚的时候,他又上楼来打理自己的晚上。

虽然瓦特负责餐厅的事务,负责在餐厅给诺特先生端饭送菜,然而即使在餐厅里,瓦特也没有见到诺特先生。说到那复杂而精致的物质——诺特先生的食物——的时候,原因也许会显现出来。

不是说,这期间瓦特从未见过诺特先生,因为他见过,确实见过。有时,瓦特见到他从二楼的住所经过一楼去园子,从园子回来经过一楼又回到二楼的住所,而且就在园子里,瓦特也见过他。可是,诺特先生为数极少的这几次露面,及其留给瓦特的奇怪印象,要是上帝愿意的话,换一个时间再详尽地描述吧。

访客不多。工匠当然会来,还有乞丐和小贩。邮差很有魅力,名字叫塞文,很能跳舞,也很喜欢灰色猎犬,但他很少来访。可是,他有时候又来,总是在傍晚的时候来,迈着轻快而热切的步子,身边牵着那条猎犬,来递送账单或者乞讨函。

电话很少响,响的时候,说的也是某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管道呀,屋顶呀,食物供给呀,这些事儿厄斯金就可以处理,甚至瓦特也可以,用不着烦劳他们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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