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激情:弗洛伊德传》 1(2)

她走到树林深处时,双眸亮得像两颗晶莹的绿宝石。“我希望在实现了这些之后,永远不再遇到困难。你要知道,我是个浪漫的人,我要爱我未来的丈夫,同他相亲相爱地过上半个世纪。”

“你还是挺有雄心的,玛莎!你还记得海涅的诗句吗?

“但愿我至今仍是单身,”

可怜的冥王无数次叹息,

“自打新娘进我家门,

我才明白:要是没有妻子,

地狱何至沦为地狱或遭遇劫难?

单身的生活是何等逍遥称心!

可自从娶了普洛塞庇娜,

我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她双眉微蹙:“你不会真的相信这话吧?”

“我?当然不信!婚姻就是为我这样单纯的人发明的。一举行过婚礼,我就会爱它上瘾的。”

“是不是歌德说过,想掩饰真情的人才爱用夸张的手法?”

“不,亲爱的伯内斯小姐,这句话是你的创作。”

他认识玛莎的时间太短了,还没来得及看出她的所有动人之处,但至少她的嗓音已经让他深深着迷。玛莎今年21岁,来自汉萨同盟城市之一的汉堡市。她讲一口标准的高地德语,发音纯正、用词准确,与那急速、亲狎、随便的维也纳俗语大相径庭。上学时,班上的女同学老是说她自高自大、盛气凌人。其实,多数维也纳人也都是这样指责那些有钱有势、自由自在而又恪守资产阶级观念的汉堡人的。尽管这样,她还是保持了一口纯正的德语,其中的原委她曾经告诉过西格蒙德。曾有十年之久,玛莎的父亲伯曼·伯内斯一直是维也纳大学著名经济学家劳仑茨·冯·斯坦恩的得力助手——直到两年前,也就是1879年,斯坦恩逝世为止。

“我在维也纳上学时只有8岁,”玛莎对西格蒙德说,“我很自然地就学会了班上同学们的口音。‘城市’我发成‘层四’,‘石头’我发成‘思头’。有一天,父亲把我叫到他的书房里说:‘小家伙,你说的不是德语,是土话,我们不说“层四”和“思头”,而是说“城市”和“石头”,这才是真正的德语。’第二天,我跟家里人说吃了一种新的饼,叫‘剥鲜饼’。父亲说:‘我没有吃过“剥鲜饼”,我只知道“薄馅饼”。自此以后,我的口音就纠正过来了,但同学们,认为我得了一种和口吃一样可怜的病。”

山里的小径有许多岔道,他们选了其中一条继续往上走。每条岔道两旁的树上都用不同颜色的油漆画了道道,作为指路标,以免踏青者在这一大片从维也纳一直朝南延伸过来的高大密林中迷失方向。路面覆盖着一层松针,踩在脚下滑滑的,有时候西格蒙德不得不搀扶着玛莎的胳膊以防她跌倒。太阳晒得热起来了,小道两旁的伞形松没有完全搭在一起,满地的松汁晒热后散发出一阵阵令人陶醉的松香。

山上传来一阵回音:

“喂!喂!快一点,你们这两只蜗牛!”

这是艾里,玛莎的哥哥,比她大一岁半。他们以为艾里是考虑周到而故意走得比他们快,其实他喜欢走小道,所以他得比别人走得快才能登上同样的高度。

一刻钟后,他们登上了山顶,眼前出现了一幅令人惊叹的景象:号称维也纳护城山的卡仑山的侧影一直投射到北面约16千米处,像哨兵一样守卫着这座城市。

一家小小的露天酒吧掩映于高大的绿树中。周末度假的家庭三三两两地坐在具有乡村风格的餐桌旁,喝着咖啡或啤酒。西格蒙德找到一张石桌,四周还有几把藤掎。他点了三瓶莓汁汽水。等汽水送来了,玛莎、西格蒙德和艾里三人同时用拇指将瓶盖上封口的玻璃珠猛地一摁。“噗”的一声,珠子沉了下去,他们各自享用着这清凉甘甜的饮料。艾里两大口就喝光了,马上又像只野兔似的蹦去找其他岔道了。他扭头拋来一句嘱咐:

“别走开,我过会儿来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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