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合唱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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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感觉好像从来没发生过,要不是生病,我早就忘了。

你要报效祖国!那很重要。领到内衣、靴子、帽子、裤子、皮带、衣袋之后,我就动身。他们给我一台卡车,叫我运水泥。讲起来很简单,但又没那么简单。我们很年轻,都还没结婚。我们没戴防毒面具,年纪比较大的人会戴,但是我们没有,指挥交通的人也没戴。我们坐在驾驶座里,指挥交通的人得每天有整整八小时暴露在放射性尘埃下。大家都领到很多钱,是平常工资的三倍多,外加假日津贴。我们都花掉了。伏特加对消除压力很有帮助,难怪战争时他们发给大家每人一百克伏特加。然后就像在老家一样─醉酒的交通警察开罚单给喝醉酒的司机。

不要描写苏联的英雄主义有多神奇,虽然那种英雄的确存在,而且真的很神奇……他们派我们飞到那里,就像把沙子丢进反应炉,他们每天宣布“最新行动讯息”─“人们勇敢无私地工作”,“我们熬得过去,我们会胜利”。

我得到一枚奖章和一千卢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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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我们还半信半疑,但那是真正的战争─原子战争。我们不知道什么东西危险,什么不危险,我们应该提防或忽略什么。没有人知道。

那种疏散是真正的疏散,居民直接到火车站,离开家园。车站的状况像什么样?我们帮忙把小孩从窗户推进车厢、维持售票窗和药房排队买碘的队伍秩序。排队时很多人争执或打架,不然就是打破商店或售货亭的门,弄坏窗户的金属条。

还有一些人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他们住在党部会所、学校、幼儿园。大家饿着肚子走来走去,每个人的钱都花得很快,商店所有货品都被一扫而光。我永远不会忘记洗衣服的妇人,没有人带洗衣机,只好用手洗。那些洗衣妇都很老,双手结痂、长满疖子,衣服不只脏,还有几十伦琴的辐射。“年轻人,来吃东西。”“年轻人,去睡一下。”“你们还年轻,要小心。”她们觉得我们很可怜,替我们感到难过。

她们还活着吗?

每年四月二十六日,我们一群待过那里的人都会聚在一起。我们只记得自己是军人,而上战场是军人的天职。我们忘记不好的部分,只记得这一点,记得他们不能没有我们。像我们这种以军事体系为主的政府在紧急状况下很管用。你在那里终于获得自由,这点很重要,自由!在那种时候,俄罗斯展现了它有多伟大,有多独特,我们永远不是荷兰或德国,不会有平整的柏油路或整齐的草坪,但是我们永远不缺牺牲奉献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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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征召,我就去了。我一定要去!我是共产党员,前进!当时就是这样。我的头衔是高级陆军中尉,他们答应再给我一颗“星星”,当时是一九八七年六月。原本应该先做身体检查,但是他们没检查就派我过去了。本来是另一个人要去的,但是他拿了一张医生证明,说他有溃疡,我就代替他去了,那是紧急任务!(笑)我听过一个笑话:男人下班回家告诉妻子:“他们说我明天不是去切尔诺贝利,就是交出党证。”“可是你不是党员。”“对啊,所以我在想怎么在明早之前弄到一张党证。”

我们是军人,不过刚开始他们把我们分派到建筑队,要我们盖一间药房。我马上就觉得浑身无力、昏昏欲睡。我告诉医生我没事,只是太热的关系。食堂供应集体农场的肉、牛奶、酸奶油,我们照单全收,医生也没意见。他们把食物烹调好,医生就拿书对照一下,说食物都没问题,但是我们注意到他从来没有采样化验。当时就是这样,我们也没办法。后来出现了很多草莓,到处都是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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