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谦知道朱莉每天都会给她丈夫写情书,她从未对马世谦隐瞒过她已婚的事实,她也从不隐瞒她对她丈夫的思念和牵挂。在她的不隐瞒的衬托下,马世谦的嫉妒倒显出几分无形无状的猥琐。
除了写情书,朱莉每隔一阵子都忽然离开她的公寓,消失几天,对马世谦从来没有事先说明和事后解释。
最严重的一次朱莉消失了整整两周,无论马世谦电话打得多密集,短信发得多恳切就是收不到她的任何回复。
就在马世谦全身仅存的脂肪都快被相思煎成干的时候,朱莉终于出现了。
然而她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告诉马世谦几点到她那儿,需要带什么。她对他从来都用祈使句,尽管语气温和,但没有任何商榷的意思。
当然,她更是从不应答任何马世谦关于“你去哪儿了”的问题和“你知道我多担心”的表达。
尽管马世谦下了无数次“离开她”的决心,他还是会按朱莉的要求及时出现在她的公寓门口。
那天,朱莉来开门的时候穿着一件蕾丝的睡袍,脑袋上绑着一个黑丝绒的蝴蝶结。她看到他似乎很高兴,蝴蝶结都跟着她的笑容颤抖起来。
朱莉穿的黑色蕾丝阻挡了马世谦所有想说的话,尽管在他被思念和猜疑折磨的那些日夜,他在心里写了不同版本的几十种草稿,有责问、有讨伐、有决然而去的宣誓。然而他见了她,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朱莉总是有办法把她不想要知道的内容拦在他们的世界之外,她牵着他的手把他拖进来,问他:“外面冷不冷?”
没等马世谦回答,她抬手把他鬓角的头发放在耳后,轻声笑说:“该剪头发啦。”然后她的手从他的耳边滑下来,停在他的脸上。
她那一刻的端详和她接下来的亲吻,都是马世谦半辈子不肯忘的收藏。
“要不要来点这个?非常好的whisky,我好喜欢它里面的那种烟草味道,嗯,你试试。”
马世谦接过朱莉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半杯酒,有一半奔向马世谦的喉咙,有一半沿着他的脸跌出来,他没有应对whisky的经验,被它的霸道呛得咳嗽起来。
本来,马世谦只是想用“一饮而尽”平复一下心情,他对她的迷恋无法中和他的猜疑,那些无法消解的怨念总要透过什么不一样的动作释放一下。
然而他再次败在她面前。
朱莉赶紧抽了一张纸巾递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娇嗔说:“哎呀!你急什么呀,慢慢来嘛,你哦,就是什么都急吼吼的,傻瓜。”
等他不咳了,她转身添了酒,把酒杯放在自己鼻子下面闻了闻,递给马世谦:“跟着我,再试试。你知道吗?好的whisky,闻跟喝一样重要。就像好的性爱,前戏和intercourse一样重要。你一定要学会闻它,闻是‘懂’的开始,如果不懂,就谈不上美感。喏,这瓶酒跟我同龄。你闻闻它的香,啧啧,这里面足足藏着一个比你大十一岁的神秘世界,好了不起,是不是?”
说完朱莉转身在酒里兑了一点矿泉水,再递给马世谦:“这样淡一点,慢慢来,我等你。”
马世谦接过那杯酒,朱莉拿起床边的一块真丝手绢凑近在马世谦脸上擦他自己没擦干净的酒渍。那手绢上全是她的香,那些香,勾兑了whisky的烟草味道,紧紧团住马世谦的嗅觉,他失重地跌进里面,恨不能自己给自己戴一副枷锁,好永远名正言顺地对她臣服。
“你猜我为什么喜欢whisky?”朱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