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真正的百年孤独(6)

不抵抗时国人骂,抵抗了,“国王”却收回了他的兵权

“九一八”之后,他在举国痛骂声中,终于在长城脚下幡然醒悟,亲自下令向日本打响了东北军主力迟来的第一枪,用东北军将士的血在国人面前争得一点面子。紧接着,在热河抗战中,由于他父亲的拜把兄弟、承德守军汤玉麟不听指挥,导致承德失守,热河抗战虎头蛇尾。

实际上,在日本扬言要进攻热河时,蒋介石早就看清了热河抗战必败的结局,也看清了热河战败之后一定会激起全国要求抗战的怒潮,更看清了南京政府此时像一叶大海狂涛之中的扁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在热河抗战之前,蒋介石已经决定推张学良下船,蒋介石身边的人早都心知肚明,只有张学良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承德刚刚失守,蒋介石觉得下手的机会到了,便从南昌“剿共”前线来到华北保定。途经郑州时,对记者发表谈话:“承德失守,”我作为总司令,“自当独负其责,引咎自劾,以谢国人,惟国家失土,一日不能收复,则抗日之任,决不敢一日放弃。”就是说,他应该引咎辞职,但不能辞职,那由谁来承担责任呢?不言自明。

被蒙在鼓里的张学良猜测,蒋此次来华北一定是商讨反攻热河和向日本宣战的。他对部下说:“若是中央有决心抗日,应向日本宣战,动员全国力量与日本一拼。”“就怕南京假抵抗、真谋和。那就没办法了。”(注:王卓然:《日军侵热和张学良下野》,《文史资料选辑》第14辑,第72页。几分天真夹杂少许清醒。)

张学良到了保定,见宋子文一人前来,意识到“这里大有文章”。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让他交出兵权。宋子文转达蒋的意见:热河失守,张、蒋如同两人同乘一只小船,目前风浪太大,需要一人先下船,以免同遭沉没,要张学良将兵权交给何应钦。张很镇静,坦然接受,让宋急告蒋不必烦心。(注:王卓然:《日军侵热和张学良下野》,《文史资料选辑》第14辑,第73页。)

清醒被塞进了糊涂庙

孤独者多为清醒而孤独,多为这份清醒被装在了糊涂的密封室里而痛苦。

从保定回北平的车上,张学良仰天狂笑,对顾问端纳、秘书王卓然说:“我说蒋先生对日本仍以外交为主,并想用黄郛(注:黄郛(1880—1936),字膺白,浙江绍兴人。1933年5月任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对日签订《塘沽协定》。)到北平来主持政务,专办对外交涉。使我想起一个笑话:话说有一个财主,土匪夜里来抢,持刀要杀人。财主跪地求饶,边叩头边说要什么都行,请饶他一命。土匪一眼看见财主的老婆还好,说:‘这样吧,我玩你的老婆,你跪在旁边叩头,头叩得好就饶你的命。’财主连声说好好好。等土匪兴尽而去,财主老婆起身整衣哭骂财主:‘哪有你这样无耻的人!我被贼作践、糟蹋、侮辱,你不仅不拼命救我,还在旁边叩头?’财主说:‘你哪知道啊,我们还占了他便宜呢?’妇人怒斥:‘老婆被贼强奸了,你还有什么便宜占?’财主说:‘当你们最紧张的时候,贼顾不得看我,我少叩了许多头,岂不是占了便宜!’”

张学良讲完这段寓意深刻的政治笑话,对呆立一旁的王卓然说,“老王,你好好翻译给端纳听,问他若有这样的便宜交涉,他干不干?我说这位财主最好当外交部长,好与黄郛唱双簧”。

车到北平站,张学良说:“老王,你看我放弃兵权和地盘,像丢掉破鞋一样。别的军人能办到吗?但是中日问题,蒋先生以和为主,还不知演变到什么地步。大骂我不抵抗,我也不辩。但是下野后,天知道我这不抵抗的罪名要背到哪天呢,我记得仿佛林肯有几句话,说人民是欺骗不了的,你替我查查原文,最好能马上译出来给我。”王查出原文是这样三句话:你可以欺骗全体人民于一时,或欺骗部分人民于永久,但不能欺骗全体人民于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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