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纪以宁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卧室一片寂静,今晚大概又是她独自一人。
唐易行踪不定,她也很少给他打电话。一开始是不想,后来是不敢。不想,是因为她在最初对他全无男女之间的感情,他不在她身边,她才觉得安全。可是后来,她变得不敢。这样子的“不敢”真的很糟糕,它总让她疑心自己对他有了那种不可言说的感情。
她胡思乱想了会儿,最终放弃了,坐上床,拿起一本书来看。
古老的希伯来语,诉说着圣城三千年。恢宏与苦难共生共存,耶路撒冷是她内心永恒的圣光。她曾经对一个叫程应致的男人静谈信仰,想去看一看何谓圣殿,什么是狂热的保守派,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才撑得起历史对之“文明”二字的评价。如今她被另一个男人绑住了脚步,没有机会了。对此,不是不遗憾。所以后来,当她在他的书房里看到书架上的这本书时,她是惊讶的,他不像是懂得这些喜欢这些的人。她翻开书页,望见一行字,“大屠杀”的词旁写着希伯来语“olah”,她在一瞬间心生畏意,也让“唐易”两个字划过她心底。连那么生僻的词源他都懂,不晓得他有没有信仰。她不禁去想,他看见历史的大屠杀,会怎么想他手里同样浓重的腥味?
无端端想起他,纪以宁分神得厉害,手里的书掉在腿上,惊了她一下。她没有心思再看下去,放好书,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亮起,她一下子愣住了。
竟然看到他的身影。
晚间财经新闻,已是在重播。世人面前,他又换了身份。唐家实权人,纳税大户,拿下一宗国际合作,豪掷千金签下新一季代言人。摄影师深谙观众心理,镜头对准了两位当事人的亲密站姿。
近焦之下,连纪以宁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经得起对其外表的考验。漂亮一点,再漂亮一点,美色是他的挥霍,与生俱来,无穷无尽。他的新任代言人挽着他的手臂,指尖的动作诉说着对他的迷恋,碰着他的西服不肯松手。
纪以宁看不清他眼底是否也同样满溢着温柔。
她终于决定不看了,要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
坊间传言,唐易单身时的私生活十分精彩。拉斯维加斯的顶级夜店,寂寂艳艳的名媛与名少曾有过一夜空前绝后的派对,中央的舞台,男人被反绑住手,女人贴身跳舞,台下大开赌局,赌舞台上谁先诱惑谁。一夜间情潮涌动,财色双丰,短短时间,台下的筹码被推向数十亿。就在那一晚,拉斯维加斯的高潮定格在一个东方男人身上。他在台下玩得疯,几杯烈酒下去,望见舞台上的男人接二连三败下阵来,没有男人经得住这场子里那样的女人贴身近舞的诱惑,一时兴起,推了数千万筹码上桌,站起来上了舞台,对连败数位客人、几乎已一丝不挂的女人大笑着说道:“我跟你玩。”那一夜,他存心释放艳色,在漂亮的舞女舞来时,被反绑住手的他低头咬开她胸前的内衣扣,动作又快又准,仰起头时舔舔唇,一抹水色,勾魂入骨。女人败下阵来,对他认输,喊出一声:“易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