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2)

据托尔金所言,他的神话源头,来源于发明语言的欲望,继而意识到虚构的语言必须有虚构的世界和种族作为其存在的依托。然而,还有一种力量驱使他,是讲故事的激情;这些故事先用诗歌,后来也用散文讲述。贝伦和露西恩的传奇、精灵国度刚多林和纳国斯隆德的陷落、航海家埃雅仁迪尔的冒险、费艾诺和三颗精灵宝钻的历史,以及许多关于精灵、矮人和人类的故事,在之后的数十年里发展、丰满起来。这是他一生的心血,在他辞世(1973年)后,由其子克里斯托弗(ChristopherTolkien)编辑出版,其中最先问世的是1977年的《精灵宝钻》。他的文字极具戏剧张力,充满令人难忘的意象;许多精灵宝钻的故事,也经由他的妙笔,以线稿或水彩画的形式,生动地呈现了出来。1920年代末的几年里,他在绘画方面尤其多产。这些精美的图画中,有一幅茂密的陶-努-浮阴森林,在《霍比特人》第一次印刷出版时,他重画了这幅画,并更名为《黑森林》(Mirkwood)。

对托尔金而言,1920年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1920—1925年,他在利兹大学的英文系任教。1925年,他第一次得到了牛津大学英文系的教授讲席。1917年长子约翰(JohnTolkien)出生后,他便身为人父。到了1920年代末,他和妻子伊迪丝(Edith)又养育了三个孩子:迈克尔(MichaelTolkien)出生在1920年,克里斯托弗1924年,普丽西拉(PriscillaTolkien)则是1929年。孩子们都是热忱的故事听众,对此托尔金欣然承应。

有些故事是以信笺的形式寄来的,从1920年到1943年的每个12月,他几乎一年不落地以圣诞老人及其朋友的身份给孩子们写信,讲述在北极发生的种种冒险和不测。为了以假乱真,每封信笺的笔迹都不尽相同—例如,年近两千岁的圣诞老人,写字的手就总是乱抖—信封上还有伪造的北极邮票和邮戳。大部分书信中都有至少一幅插画,通常极具装饰性。托尔金为《罗弗兰登》(Roverandom)所绘制的插画也同样精美,这是关于一条小狗被魔法变成玩具的故事,他在1925年第一次讲给孩子们听。《哈姆农夫贾尔斯》(FarmerGilesofHam)最早的成文稿大约也是1920年代中叶完成的,不过不知为何,托尔金没有给这则故事绘制任何插画。最后,在1920年代末到1930年代初的时间里,他画了一整本图文并茂的绘本,讲述一个任性、古怪的幸福先生(Mr.Bliss)和他的汽车的不幸遭遇。

在子女们的启发下,托尔金创作了不少讲给年轻人听的故事,这些故事的叙述风格通常贴近时代,或者是一副家长讲故事的口吻,遣词造句也非常简明易懂。与此同时,“精灵宝钻”的传奇仍在他的脑海中盘桓不去:这是一部绵延千年的悲怆历史,用史诗的方式撰写,以庄重高雅乃至古老艰涩的语言来叙述。然后,大约在1930年代(由于证据庞杂且自相矛盾,我们无法推断出一个精确的日期),他将两种叙事风格融合一体,再借鉴了某些神话元素,创作出一部作品—这是一部写给孩子们的故事(主要读者是约翰、迈克尔和克里斯托弗;普丽西拉那时还太小),然而即使在这本书出版之后,批评家们仍无法界定其深度和广度。1937年10月2日,《泰晤士报文学副刊》的匿名评论人——实际上是托尔金的挚友、深谙内情的C.S.刘易斯(C.S.Lewis)——的评论最接近真相,他说,《霍比特人》为读者揭示了“一个早已存在、你我只是偶然涉足其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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