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去广州收款怕出意外,我请赖死皮帮忙,借个得力的人与我一起去,并点名要“闪电刀”苏雷。赖死皮一口应承,苏雷本人也很乐意,他没有去过广州,很想看看改革开放的南方开到了什么程度。花红听说后也要一道去,按她的说法,女人如果不去南方,开放的程度永远有限。她听说广州女人的双腿比政策放得更开,她要去看个究竟。就这样我们一行三人去了广州。
广州的春天明显比重庆来得要早,一些我叫不出名的花在街道两旁的花圃里已经含苞待放,街头男女穿着单薄且时髦,看得苏雷和花红眼睛滴溜溜地直转。
我们住在离火车站不远处的流花宾馆。这里重庆人住得最多,做服装的,倒电器的,搞运输业务的,五花八门的生意人,时时都能听到地道的乡音,让人不觉得是在异乡,恍若在重庆的什么地方。
住下来苏雷就到夜市里买了几把猎刀回来,说这次出来的目的是保护我,手里要有家伙,一定不能出差错。
我让苏雷不要太担心,毕竟是朋友关系做的生意,不会出什么大事,初来乍到,好好地玩一番。苏雷一板一眼地说:“社会复杂,还是小心为妙。”
评价社会的话我听矮子说过,今天又从苏雷嘴里听到,我想他们所说的社会就是底层社会,跻身这个层面,他们看到了太多阴暗的东西。为了适应这个环境又去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再总结出社会复杂这个结论,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不错。
苏雷被人称“闪电刀”不是浪得虚名,他演示给我看,从身上的任何一处摸刀到开刀刺在目标上不到两秒。他带刀的方式很奇特,腿上一把,腰上一把,背上背一把,脚上的袜子里还插两把,身上据说还有两把暗藏的。他说他的刀法叫地堂刀,专门攻击对手腹部以下,这样一来不至于致人死命,二来可以很快让对手丧失战斗力。我心里暗暗好笑,凭他的身高恐怕也只能练这种刀法。
草草吃过晚饭,我们便上街溜达。满大街的霓虹灯映着沿街装修豪华的铺面,熙来攘往的人在享受南国丰富的夜生活。我们走着走着就会有浓妆艳抹的女郎前来搭讪,苏雷试探了一下,行情是快餐两百五,包夜加倍。
花红半开玩笑地对苏雷说:“苏哥,找一个嘛!春宵一夜才五百。”我也要苏雷看到喜欢的找一个,我请客。
我是认真的,苏雷死活不干,他说婊子无情,逼是个鬼,搞完了就后悔。见我们哈哈大笑,他摸摸脑袋说:“有这钱,不如抽两条好烟。”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说说笑笑,直到十一点才打了辆的士回宾馆。
电话里我和陈总的太太约过,第二天上午十点到他们办公室。到时间后我和苏雷准时去了那里。
一位端庄、漂亮、落落大方的年轻女人在陈总办公室里等着我们,一看就知道她是陈总太太陶姐。寒暄了一番后陶姐重重地叹了一声气,愁容满面地告诉我,陈大林不争气,前段时间到澳门赌博,输了两千多万,还欠了大耳窟(放高利贷的人)一千八百多万,加上驴打滚的三分天息,想尽一切办法现在还欠他们八百多万。七八个澳门过来收账的就住在公司附近的宾馆里,天天到公司里来闹。没办法陈大林只好先躲起来了,我的货也被陈大林低价贱卖了去还债。
“公司一下子弄成这样,太难了……”说着说着陶姐的眼泪就掉下来,哽咽着告诉我,陈大林专门吩咐过她,不能对不起我。眼下没钱,但他们公司有一辆凌志车,买时花了八十多万,才开了不到一万公里,就把这辆车给我,抵我的货款。
我一时语塞讲不出话来。首先我在内心里认定他们不是骗我,这种情况下好歹让我拿到样值钱的东西,是看在刘萍面子上善待我。
看着陶姐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心中顿时生发出侠义之气,想不要车子。苏雷看出苗头,在边上向我使眼色,我愣了一下,口中勉强挤出了一个“嗯”字。
最后我还是说要回去想想,明天再给电话。陶姐说我想好了随时过来办手续,立即就可以把车交给我。我连声说,“再说吧!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