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路蹒跚(1)

钱沾着血,爱连着心。

很多人都有过前途渺茫的时候,我从重庆大学后门出来的那刻,腿都迈不开,真的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

家乡我是回不去了,父母是极重面子的人,我也没脸回去。我和毓?商量,在学校附近先找个什么地方住下来。

我们租了一间极其简陋的木屋,安顿下来后我给父母写了一封长信。我第一次以一个男子汉的名义,向他们陈述我以后的人生,也祈盼这封信能够宽慰他们受伤的心。

在信中我对他们说,我22岁了,要自己独立地去干事情,去闯出一片天地。文凭是一张纸,它并不代表着真正的能力,也不能主宰一个人的前程,它只是特定时期的一张通行证,我要带着我的能力和惭愧去干好眼下我该干的事。我请他们放心,也请他们相信自己的儿子,天无绝人之路,还有毓?和我在一起,我的心里很踏实。不要为我操太多的心,我带给他们的痛苦已够多了……

为了解决眼下的生计问题,我经矮子介绍去了一个建筑工地搬砖,从山脚排到山顶有一百多步梯坎,挑一担两毛钱。好在挑一天下来就能够拿到现钱。

毓?知道这个活的苦累,劝我不要去。我对她说:“眼下我只能是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放心,什么苦我都能吃,我要从头做起,从一块砖一步梯开始。”

我早上八点钟就准时到工地,在工地我比所有民工都能吃苦,比所有的人多搬了一倍多的砖上山。第一天我就挣了五元钱。

晚上我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住的地方,毓?拿着我给她的五元钱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只有泪水在眼眶直打转。

晚饭后毓?用白酒为我搽肩膀上的大块血斑,用手轻轻地揉那些磨破的地方。她找了一件衣服撕成布条,为我做了一个垫肩。她知道我骨子里的倔强也就没多劝我,只是嘱咐我在体力不支时悠着点,说垮了身体就什么将来也谈不上了。

第二天,毓?无论如何要和我一起去工地干活。我觉得那不是女人干的活,更何况她从小娇生惯养,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没吃过这样的苦。可她执意要去。矮子也来了,也要跟我一道去。我同样不让他去。我说,我一定要自己挣钱,攒到一定程度开一个店,再慢慢地把事业做大。我要给开除我的那些人看看,没有那张烂文凭,我王琪一样可以干一番事业。

矮子颇为理解地说:“不错,你有这种想法是应该的。大学生嘛,应该有点理想,从今天开始我天天来帮你,也算帮一个大学生实现他的理想。我想你应该接受我们的帮助!”

“理想”二字从矮子口中说出来虽让我感觉有些别扭,但我想此刻还真的不能少了它,为了理想我应该去努力奋斗,对眼前的我而言,就是从搬运工做起。

拗不过毓?和矮子,我只有带着他们一起去了。毓?在工地找了一个背篓往山上背,我和矮子仍挑砖上山。

第二天再干这份活,我明显感到体力不支。两三趟下来,沿着梯子每向上跨一步都要用吃奶的劲。我不知道是为了折磨自己还是为了挣钱,身子越是难以挪动,我就越是加快动作;周身愈是疼痛难忍,心里就愈有勇气。肩上虽有垫肩,可血还是从肩头一丝丝渗下来。毓?带着哭音央求我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而我却固执地摇摇头,不肯站下来歇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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