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吉和马隆大夫 5

我心里十分混乱,便上床躺下,想好好睡上一觉。

忽然,屋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开门……开门!……快点!”

马隆低声对我说:“是秘密警察,你到地窖里躲一躲,说不定洗衣铺那些恶棍出卖了你。”

马隆家的地窖是砖砌的,拱顶,里面有许多大酒桶。他推开墙壁上的一道暗门,我拿蜡烛一看,顿时惊呆了:里面坐着十几个犹太人,有老人、妇女和儿童,他们友善地冲我笑了笑。

“先生,快点进来。”多加从里面把我拉了进来,她吹灭蜡烛,帮马隆将暗门关好。多加就依靠在我的怀里,轻轻地把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透过细小的缝隙,听见马隆和秘密警察的争吵声,不一会儿,这些人便离开了。

马隆打开暗门,我跳了出来,问:“是找我的?”马隆笑着摇了摇头,指着出来透气的犹太人说:“是来抓他们的。上帝保佑,又逃过了一次劫难。”

马隆将食品和水放在他们跟前,他还拿出一瓶葡萄酒,一一倒给几个犹太老人,为又一次躲过劫难而庆贺。在潮湿的地窖和不通气的暗道里,这些遭受纳粹迫害的犹太人,不屈地活着,等待他们能挺胸做人的那一天。他们并不在乎谁先到,只要有同胞进来,就尽量腾出空间让他生存。朋友们大多认为他们已经死了,从某种意义上看,他们是死了或是即将死的人。在生死之间游离的他们,显得那样的乐观和镇静,让人敬佩和惊讶。

马隆就像美国西部的侠客,保护着被人鄙视为“劣等民族”的犹太人。在他身上,不仅体现着美国人独特的冒险精神,更多的是基督徒的善良和友爱。对马隆来说,困难和危险只不过是锻炼自己力量的铁砧而已。他往往因逆境而愈坚愈强,因打压而愈刚劲,因危险而愈滋长。这是一场特别的斗争,每一场斗争都会使马隆愈坚强和崇高。一只小鸟抬头来咬那践踏它的脚,这是美丽的;人为了生存而自卫,这是英雄的;而当这种斗争是为了拯救他人,维护正义,那就更是神圣的了。

马隆的冒险举措,让我为自己刚才产生放弃袁文道的想法感到羞愧。马隆能冒着生命危险,营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为什么不能竭尽全力把袁文道营救出来呢?想到这里,我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起来。我拼命想抑止住,可是一憋劲,倒红到了耳根子,皮肤好像碰到火那样灼热。我的耳边响起张秋冰的话:“他是我们的同胞,绝不能遗弃他!”

马隆对我说:“黄,过来见见著名的拉比,大学教授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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