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瞎子”疯了?5

天空下着细雨,我缓步走在林子里,四周响起了小动物的低鸣。燕雀、柳莺、山雀和鹌鹑在灌木丛中欢唱,仿佛在欢迎我这个远客的到来,它们悦耳的歌声在我的身边飘荡。地面除了一摊摊积水外,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野花,白桦树绽放出茂密的枝叶,松树的松针让我嗅到树林的芳香。这里处处充满了生机。忽然,一只松鼠像子弹一样,从我头上飞过,我不禁大笑起来。啊,美丽的森林,你能给我们欢愉和幸福,我们可以在你怀抱里无忧无虑地沉思默想,在这里,一个人会变得纯洁许多。

欢快的心情并没持续多久。当我走出森林,发现山下竟然设有一道门岗,两个当地警察和一个德国宪兵把着关口。我缓步走了过去,那个德国宪兵端起冲锋枪对着我,哗啦一下把子弹上膛,问:“喂,你是什么人?不要往前走了,不然我开枪了!”

我停住脚步,放下皮箱,脑子转了一下:假如说自己是中国外交官,他们十有八九拒绝我进入,倒不如说是日本人。

“我是日本国驻德国大使馆的外交官,来这儿看一个人。”我朝风衣口袋努了努嘴,“这儿有我的护照。”

宪兵缓缓地放下枪,说:“你过来吧,不要耍花样。”

我走近门岗,将外交护照递给那位宪兵,这人是个军士长,裹着橡胶制的防水摩托风衣,钢盔上套着护目镜,胸前戴着一块大银牌。岗亭旁停着一辆三轮摩托,那两个警察神色紧张地望着四周,一个人手中还牵着一条阿尔萨斯牧羊犬。

军士长看过护照后,笑着说:“先生,我给院长通报一下,请您稍等片刻。”说完,他跑到岗亭里打电话去了。我收好护照,掏出香烟,和两个警察闲聊起来。

不一会儿,军士长跑过来对我说:“先生,您请吧!我用摩托车送您上去。”

军士长发动摩托车,沿着泥泞的山路,将我送到了城堡中。

精神病院的院长米克尔,五十多岁,满头白发,一张冷漠刻板的面孔。他穿着件白大褂,脖子上挂着一个听诊器,可我怎么看也像条狗链子。他漫不经心地同我握手后,冷冷地问:“我叫米克尔,还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您好,米克尔院长,鄙人伊藤正男。”日本护照上写的就是这个名字。“您们医院的山路可真难走,累得我的脚简直不能落地。”我跟米克尔套着近乎。

“那你就不要落地。”

“不落地怎么行?我要走路啊。”

“那你就跳。”

我对米克尔毫无礼貌的态度感到惊讶,甚至怀疑他的精神有问题。正如鲁克所言,米克尔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米克尔的办公室里挂着一幅非常漂亮的油画。“这是梵高的《金盏花》,不过是复制品。我时常对我的同事讲,每位精神病医生的诊疗室里,起码该有一幅梵高的作品。您认为呢?”

“我非常同意您的观点。”我并不知道挂与不挂有什么区别,但依旧迎合地回答道。

“新来的病人都这样说。”米克尔神神叨叨地盯着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这家伙竟然把我当成入院的病人了。

“不知伊藤先生到我们医院来有何贵干,莫非您有家人想入住不成?”米克尔问。

“您误会了,米克尔院长。最近我们的一位外交官,在奥伯镇被一个中国疯子拿枪威胁,我是来确认下这人是不是疯子。他叫……”

“袁文道。”米克尔望着天空,看都不看我一眼,懒洋洋地说,“这人的的确确是一个疯子,他开枪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堂弟,毫无人性和亲情的家伙!”

“米克尔院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见一见他。”

米克尔用讥讽的眼光看了看我,说:“好吧,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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