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贪婪怂恿了快文化语境下的非理性行为。非理性行为又反作用于快文化,为其推波助澜。在1993年召开的八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中,本来上一年已经通过的“八五”计划将经济年均增长率定为6%,但是,当时全国上下都认为这个速度还不够快,不能满足各地追求经济高速发展的期待。因此,当年的全国人代会决定,将经济增长速度调高到8%。同时还要求,“有条件的地方可以而且应当搞得快一些”。结果,有条件的快起来,没有条件的,也盲目求快,那一年的经济增长达到14%,几乎是预定的2倍。但由于盲目的“拔苗”,在“助长”GDP的同时,更多的是“助长”了通货膨胀,当年的通胀率达到了24.1%。英国著名学者东尼·吉登斯,通过对全球政治、文化和生活的分析,表现出对快速增长的现实世界的隐忧,为此专门写了一本书,名为《失控的世界》。过去,我们曾经被“大锅饭”时代的“慢”毁坏了一次,今天,我们又可能被“大发展”时代的“快”毁坏一次。花钱买“毁坏”,可谓得不偿失!
六是变异性。在通常情况下,快能节约时间,提高效率。古今中外对“快”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但是超越限度的“快”,结果会发生质的变化。一块石头扔到水里会立即沉下,但如果改变它的运行速度,它就会浮在水面疾驶。《孙子兵法》说:“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在社会生活中,不当的速度也会导致质的变化,使结果南辕北辙。“过犹不及”、“欲速则不达”是古人经验的总结。大跃进年代所谓的亩产万斤,只是科学家对农作物光合作用的理论推演,决策者以此指导实践,教训极其惨痛。
人们追求“快”的主要目的就是提高幸福指数,现实中人们发现,GDP的快速增长反而与内心的幸福感背道而驰。2011年6月,中国社科院与首都经贸大学共同发布的《中国30个省会城市生活质量调查报告》显示:30个省会城市(拉萨除外)没有一个城市的居民对生活质量感到满意。幸福研究的权威专家——美国密歇根大学英格尔哈特教授2011年发布的研究成果指出,在52个国家进行17年的持续性调查中,幸福指数在40个国家中有所增长,只在12个国家中出现了下降,但中国台湾和大陆都占据了幸福感百分数下降最为严重的两个位置,中国人的生活满意度也排在负增长的倒数第六位。更令人担忧的是,快文化使社会弥漫着一股暴戾之气,人人火气冲天,动辄恶言相伤,甚至拳脚相向。在快文化的推动下,整个社会都在发着高烧,心态失常。更何况,快文化下的发展成果,绝大多数流向精英阶层,在二次分配和三次分配不健全、不完善的体制下,两极分化加剧,社会结构断裂,就像一场马拉松比赛,人们只盯住跑在最前面的先富精英,鼓掌喝彩,而忽视了尚未起跑的庞大弱势群体。
“快”有规律,“快”要适度,“快”须顺势。当快不快,必生懈怠;不当快而快,必受其害,结果会背离初衷,适得其反。“快”已经成为人们生活的习惯,值得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