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刻苦学习然后申请转学的,目标排名前100的大学,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可每当Tina说:“Crystal,来一起烤热狗肠,教你典型美国式生活!”我想起她的恩德,实在不敢拒绝。
后来我买手机,她提议把自己的折价卖给我,而她只要告诉警察和T-Mobile手机被偷了,就可以免费从店里拿新的。
“这就是信用社会的福利,我们搞过十几次了,万无一失。你了解美国还是我了解美国?”她很自信。
我却开始怕警察,不敢当众拿出手机,有一次在T-Mobile店里询问话费,店员说:“让我看看你的手机。”我顿时羞红脸,胡乱编个怪理由,捂紧口袋撒腿逃。
事情越来越糟。
因为“家庭计划”,Tina、我一共四人共享有限的手机流量、短信和通话时长,然后交一份话费。原计划每人支付四分之一,Tina却总告诉我,我一人用掉了80%,应该承担相应费用。我觉得蹊跷,关机一个月,还是被索取80%。找到T-Mobile客服,我才发现自己每月看到的话费账单,是粗糙的自制品。
因为我稍微开了暖气,每月多出上百美元电费,子虚乌有。
去申请退出家庭计划,被要求归还开通账户时赠送的手机,可我从未见过它。
想询问Tina,还在思索怎么开口,她已经发了脾气,指着我桌上的话费和电费账单,说我偷翻她物品,犯了美国法,会被遣送回国。我这才发现她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默默盘算在不伤害友情的情况下,找理由搬走,可她显然不这么想。
我开始丢现金,丢储蓄卡,香水瓶出现在她手上,她咬定是自己买来的。我四处找能拎包入住的地方,几个中国留学生拿布帘隔了一小半客厅,分租给我。雪中送炭,我感激涕零。
我趁Tina出门,偷偷搬走,新室友们劝我:在别人的国土,不可惹地头蛇,躲一躲就过去了。直到午饭团敲响家门,指责我偷走了电饭锅、袜子、梳子、洗发水……一天一样,索要现金赔偿。
国际学生办公室回复了我的求助邮件。
我去办公室时,一半职员都去中国开辟市场了。一个小姐姐模样的Advisor接待我和Tina。Tina说起带我玩耍,帮我做饭、租房、开通电话,言辞生动,声泪俱下。我那口英语,说清实情都困难,不用奢望据理力争。还好我保留了她伪造的话费、电费单,她又坚称那是事实:败在了一通客服电话就自戳自破的谎言里。
小姐姐的判决,是接受Tina的提议,我现场一次性赔清Tina的遗失物品清单,从此互不干涉,偶遇也要绕道走。
我说:“我没有偷那些东西。”
小姐姐压低嗓门:“你们中国人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相信你,但他们可以联合指责你偷窃,你却没办法自证。这是最安全和快捷的解决办法。”
我还是害怕。不敢进食堂,回家路上最怕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心的老师收留我寄宿,我蹭她的车上学和回家,小半学期才回合租公寓。
对了,午饭团里有两个国际学生,我和越南男孩Nick。与Tina冲突,Nick最生气,他在小姐姐面前说我是忘恩负义的婊子,没有午饭团,我连打小报告的英语水平都没有。大约半年后,他忽然来等我下课,要道歉。
“你走后,Tina那个婊子把我骗进你房间住,一点一点骗走了我一整学期的学费!她说国际学生越来越多,他们搞了十几个胆小的傻子,只有你闹到学校。她还威胁我,说学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最好别鸡蛋碰石头!我们一起把事情闹大,逼学校正视问题、解决他们吧,否则他们还会害多少同胞啊!”Nick咬牙切齿。
我拥抱了一下他,祝他好运,走了。
学校最多开除他们,没有人忌惮被社区学院开除。我只想用心学习,早点转学离开这里。好大学里功课紧张,一定没人组织什么午饭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