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凤毛麟角存在,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发誓再也不丢失这种思维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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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辛笛在人人网找到我。
“你在华盛顿大学福斯特商学院会计系?我的DreamSchool欸,今天刚刚提交申请表。”
“学霸,你又要来碾压普罗大众的智商了吗?”我回复。
印象里,辛笛是年级正数前30,我是倒数前100。
那时候在襄樊四中,考位按成绩排,第1到1521名,依次向后,每考场50人。
我是30和31考场忠实的居民,邻居们友邦互助,传纸条换卷子群发QQ,分享答案无所不用其极。有一回辛笛生病,少考了两门课。三十天后,我们在月考考场相遇了。
那是一个春天味道浓郁,阳光穿透玻璃,斜射进教室中央的上午,她入座时,31考场全体鼓掌。她说:“我不会刻意蒙卷子,最多就到这儿了。”我坐她右边,篮球生坐她前面,于是我们共同肩负起了群众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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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我被困在华盛顿州一家社区学院里,抑郁,绝望,经常悔恨不肯勤奋学习的高中岁月。
社区学院,中国没有的教育系统,相传是美国、加拿大政府给予公民的二次选择人生的福利:大学,两年制,入学没有门槛,学费不到公立大学三分之一,助学金、奖学金很多,课程相对容易,学分全国通用。
一切人类,不分种族、性别、年龄和中学成绩好坏,都能以低廉的学费,完成大一、大二课程,申请转学,上到常春藤,下到排名300开外的州立大学,能否去那里度过大三大四,拿本科学位,尽看社区学院成绩单和托福。
我最初得知这路子,欢快感叹:J.K.罗琳说的没错,选择和能力同等重要。跳到盒子外面寻找新可能,也可以与埋头苦读殊途同归。高考不是唯一出路。我满怀希望来到社区学院,人们警示我,这里不是天堂,没有入学门槛的地方,都鱼龙混杂,师资有限,你要小心。
我说没关系,只要有希望,苦难都是通向美的历程。
2011年4月的华盛顿州,淫雨霏霏,全民裹棉袄。
大一临近结束,周测月考期中期末压得人喘不过气,我无心向学,反复犹豫,终于决定给Advisor写邮件:“我感到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了。”心酸,疲惫,终于明白人为什么要努力追求纯粹的学术和生活环境,逃离“鱼龙混杂”。
微积分的同桌叫Tina,老挝偷渡客的女儿,皮肤黝黑,大卷发,胖乎乎,笑起来眼睛一弯一弯,口头禅是骄傲的:“我是家族历史上第一个大学生!”有一天她饿了,我分她自制寿司,下课后,她执意要还我一顿午饭。
我认识了她的午饭团,十来个东南亚裔男女,每天在食堂右角的圆桌前聚众午餐,大声说笑:“What kind of bird gives the best head? Aswallow!”我听不懂,他们不嘲笑,耐心解释。
我的英语突飞猛进,很快也会讲俚语玩笑了。
“What do you call a white man surrounded by 9 blackmen? Steven Nash.”(“九个黑人围绕一个白人的故事叫什么,史蒂夫·纳什?”)
Nigger是高中英语书里的单词,我把blackmen说成nigger,自以为更地道,却立刻引来了邻桌黑人不友好的注视。
午饭团立即有六七人起身,挡在我面前:“She\'s learning English.She doesn\'t know anybetter;We will make it right.”(“她正在学英语。她不知道这是错的,我们会教她。”)
“昨天他们自己还在说这个词!”我说。
“黑人之间互相说N-word是亲切,你说是种族侵犯。很敏感的。”
被保护了。
独在异国为异客,我竟感到了家的温暖。我们各自上课,一起午饭,周末的午夜在成员打工的理发店开派对。Tina租了新公寓,邀我做室友时,我噙着眼泪连夜搬家。
“真正的家。”我在微博上动情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