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师母,什么事这么高兴?”我明知故问。
“哎——海涛,芳芳今天不是专给我送饭的吧?”
“怎么了?”
“芳芳知道我现在打吊针,吃不了东西。干吗还送这么多来?”
“这啊!陈芳做饭没准头,所以做了很多,当然她也可能是认为不该让我饿了。”
“不对!我看她现在好像挺心疼你的。”
“没有吧!我没觉得——”
“你男孩子粗心,看不出来,我可看出来了。看来我这病生得值,让芳芳看明白你了——”
得——我心里说,师母,你看出来什么啊!要是我不给那俩把那事办了,陈芳还对我怀恨在心呢。
陈芳对我态度的转变像是给师母一剂强心针,师母的情绪立刻大变,非常配合医院的治疗。过了一星期,师母被推进了手术室。我在师母被推出病房之前,一直拉着师母的手,那一刻师母慈祥地看着我,我眼泪流了下来,师母却用微笑安慰我。此时那些周围的护士都被感动了,她们难以理解怎么会有这样一对看似母子却丝毫没有母子名分的人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我在手术室外焦急地踱步,直直等了五个钟头,最后师母被推了出来,我立刻上前问大夫情况,大夫告诉我情况很好,让我放心。
可我一点都放心不下,我亲生母亲动完手术后医生也是这样安慰我,我知道癌症手术很难立刻判断出手术是否成功,于是在师母恢复的日子里我总是在焦躁不安中度过。过了一个月后,当师母出院的时候,我才稍稍放心下来。
师母回到家后,我因为要准备论文,到家去的时间就比以前少了,我每天要在图书馆和资料室度过。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久,师母就让导师喊我,导师现在对我就像对自己的儿子,他在别人面前直呼我小名,丝毫不避讳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一天在饭桌前,师母问起我找工作的事。
“海涛,就要毕业了,你工作怎么样了?”
“我还没想好!”
“你留校当老师好不好?”
“老师?我跳了起来,不行,我不是做老师的料!我当老师,学生肯定拿板凳追我。”
“乱说什么?我觉得你当老师很合适。”
“师母,你不知道,我这人二五不对就胡说八道,那还不让学生造反?”
“怎么会呢?海涛,我和你导师商量了,准备让你留到历史系当老师。”
“啊!师母,不会吧!你不会要我性命吧!我最讨厌的就是教书育人,我做教育失败的反面典型可以,让我去给人上课,那还不把别人孩子给带坏了。不行,绝对不行!师母,你就让我自己去找,保证让你满意。”
“这孩子,说话没一点正经。好——你自己去找,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必须在我身边,你不能到外地去——”
“这——比较难办。”
“什么叫比较难办?”
“我总不能天天闷在家里不出门吧?外面那么多机会,我总得闯闯才对啊!”
“那不行!你走了芳芳怎么办?你想两地分居啊?”
师母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我立刻头大。这可怎么搞?师母愣就认为我娶定陈芳了。她一点都没察觉自己的女儿已经结婚,生米已经做成熟饭。虽然那俩人还没举行婚礼,可在法律上陈芳已经是沈文凯的妻子,世俗的仪式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障碍呢?
“师母,你不知道,现在没什么两地分居一说。交通这么发达,坐飞机来回不就是几个小时的事情。”
“胡说!你钱多了烧的?坐飞机,就是坐火车天天来回也负担不起啊!”
师母的话的确没错,如果我有那精神天天坐飞机往家跑那我真是烧包。
“师母,我是这个意思!我这么个大男人整天待在家里,没一点抱负是不行的吧!你不是常说男儿志在四方吗?”
“话是那么说,可你在这里就不能有志向啦?”
师母的话是不容易反驳的,可我的确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看来我只有哄骗师母,暂且把师母稳住,待我事情搞定了再说。
“那好吧!”我说,“那我就在当地找工作,明天我去原单位看看——”
“哎——对喽,这才像话!”师母满意地点点头。
对师母是像话,但对我可就不像话了,像话我就成电灯泡了。我守在家里,看那两个恼人的家伙在家里进进出出,甜甜蜜蜜,我没病才怪!
现在陈芳对我的态度与过去冷言冷语完全不同了,她甚至给我开玩笑,我要是懒散或者求到她什么她也乐于帮我。有几次饭后该我收拾洗碗,可正好赶上足球,我于是求她,她二话不说就去做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她有那么几次甚至在师母面前说我的确不错,是一个很热心的人。
我与陈芳的关系在师母的眼里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在我和陈芳看来非常正常的交往,而在师母眼里则成了相互认可,相互爱慕。她看到我们时常说笑,毫无拘束的样子以为我们已经坠入情网了。师母这段时间心情非常愉快,身体恢复得很好,过了三个月她已经可以四处走动,做做家务活了。
现在师母每天要进六餐,这是因为胃被切除了一大块的缘故。师母和陈芳的关系完全恢复正常,这母女俩再没有了敌视,师母此时训练陈芳操持家务有很大的瘾头,她认为女儿应该做好嫁我的前期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