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为了不受别人欺负。第二,本人不愿和那些成天嘀嘀咕咕的丫头片子在一起,她们嫌我粗,嫌我丑;我嫌她们心眼小、是非多,豆腐渣贴门联——两不沾。第三,你们说话痛快,办事痛快,正对我脾气,和你们在一起,只有两字—— 痛快!”回答干脆利索。
我满意地点点头。赵大壮提出第二个问题:“学校都知道俺仨是一伙,还不照样被冯家兄弟欺负。多你一个又有何用?”
“都说我傻,你比我还傻。课本里都写着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多我一个就多一份力量。”
“我们都是男的,就你一个女生。带你出去只怕不方便。”苟顺民说出自己的顾虑。
“有什么不方便的?咱俩是两股道上跑车,你上你的男厕所,我蹲我的女茅坑,只要你把我当兄弟,莫要心存邪念,偷偷打本姑娘的坏主意就行。今天当着众弟兄的面,我严正警告你小矬子:以后不要胡思乱想,黑美丽是正经人,你高攀不上,以后少给我胡骚情,小心我再把你扔出去!”黑美丽满脸严肃,说话一本正经。苟顺民无言以对,一脸尴尬。我与大壮险些笑残,都赞这是从黑美丽同学嘴里说出的最有水平的话。
“闲话少叙。同意黑美丽入伙的举手。”见我俩同时举起手,苟顺民迟疑了一下,慢慢举起右手。黑美丽咧开厚嘴唇,刚要笑出声,苟顺民提出最后一个问题:“外面都把俺仨称为桃园结义‘三兄弟’,现在添了你,成了四个人,你又是个女的,总不能叫四兄弟吧?”未等黑美丽回答,我一锤定音:“就叫兄弟三个半!一来你是新近入伙,资历与老弟兄们有区别;二来美丽毕竟是个女的,不能和男的比;第三老黑脑子慢为大家公认,遇事只能力敌,不能智取。三项相加,算你半个。”
“凭什么算我半个?”黑美丽不服气,力争女权,又拿梁山三女将为例。我哈哈一笑,揶揄道:“你这是拿天比地!且不提那两位女将,就说母夜叉孙二娘,打虎英雄都险些被她剁成肉馅!且不说卖人肉包子,你敢开黑店吗?敢在客人酒里下蒙汗药吗?你要是能做到,不但算你一个,弟兄们还要尊你为江湖老大!”老黑想了想,胆怯地摇了摇头,嘟囔道:“半个就半个,只要肯让我入伙。”结拜兄弟论齿序,三个男的同年不同月,依次是我、大壮、顺民。老黑上学晚,论年龄比我们都大。顺民首先提出异议:“傻大姐当老大,俺仨岂不成了傻二、傻三、傻四?传出去非得让人笑掉牙!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和大壮都说:“有理!”几个人各抒己见,嚷嚷了一阵,最后排定男的顺序不变,年龄最大的黑美丽屈居末位。老黑听了不乐意,还想据理力争,见我们三个一致通过,只得屈居“老四”。
四人仿照传说中的江湖规矩,刺破左手中指,歃血燃香结盟,拜为异姓兄弟。好东西弟兄们就应共享,老四带来的菜肴被一扫而光,我取出家中留声机和红色狂飙时代秘不示人的老唱片,关紧门窗,指指外面,做个噤声手势,示意严防满院子乱转的小脚侦缉队窃听。美妙旋律和动听歌声随即在房间里回荡: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友谊万岁,朋友,友谊万岁,
举杯痛饮,同声歌颂友谊地久天长!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
我们也曾历经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友谊万岁,朋友,友谊万岁,
举杯痛饮,同声歌颂友谊地久天长!
……
一首金曲唱罢,众人良久无声,都沉醉其中。每日里耳朵灌输的都是杀气腾腾的造反歌曲,初闻此曲,无疑倾听天籁之音。
“这是谁唱的?真好听!这首歌曲叫什么名字?”三个人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