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坏坏,你今天也不打算出门了?”走走走到坏坏身边,摇了摇他。
“嗯。我坐在这里上网,一样可以看到很多‘尖锐’。也许一会儿我会出去走走,去公园,公园不尖锐,但是更漂亮,不是吗?”
“是。”
“在我出门去‘寻找’的时候,树在那里,花在那里,它们让人感到阴凉,让人心情愉快。”
“嗯,它们就像我的‘不寻’,是一种相对静止。”
“是的。也许为了被看见,就应该藏起来。”
“所以,为了寻找,也许就应该不寻……”
2
不是待在床上,就是吃饭,不是在电脑前,就是在睡觉。
坏坏不断地打着字。他觉得那些黑色的字,每一笔每一画都来自他,他吃的,他闻的,他看的,他想的。在他的大脑里,它们还杂乱无章,但在经过那道窄门之后,它们就自动排成了队伍。
偶尔,走走会吻他一下,想让他停下来看看她。
后来她开始不停地睡觉,像进入冬眠的小动物,即使早晨起来刚喝了一大杯咖啡,也还是徒劳,不一会儿又会进入沉沉的昏睡状态。
时间变成了一种完美的、不慌不忙的给予和接受。
3
终于到了那个下午。人们需要从家中走出,上下台阶,穿过一些马路,乘坐各自的交通工具,抵达一个院子,然后是一个大厅,摆成长方形的几十把椅子。(也许有一份报纸上会有一两行字预告这个下午,并提到坏坏这个名字。)人们交头接耳,打招呼寒暄,因为已经相识多年。走走没能陪坏坏一起去。他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下来,在场的人用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他。他表现得有些腼腆。
人们把准备的问题问完了。
没有人问:下一顿,我们吃什么?
下一次,我们在哪里做爱?
下一个十字路口,我们往左还是往右?
没有人问坏坏,走走呢?
4
坏坏还记得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亲爱的,我不能再和你一起了,我得走了……”
他劝过她:“离开《循环》杂志吧,抛弃这一切,跟我回我的家,你可以在那里睡懒觉,从早上睡到傍晚。我的稿费收入还可以,我们怎么样都过得下去。”
但她对他说:“回去吧,你已经完成了一部作品,你不再需要我了。”
“作家就是一个普通人,男作家也需要一个他爱的女人。”坏坏反驳她。
“也许你是对的,但我的责任结束了。”
走走消失了,没再出现。他曾整日整夜地等她。
而他还想着她。
惯性把他带到了那幢写字楼的大门前,门厅还是他见过的那样,他坐电梯来到倒数第二层,发现脚下的大理石全部被换成了地毯。整整一层楼面,没有任何人了。
现在想来,那段时期真的很美好,要是那小说永远也写不完就好了。
电梯门合上之前,坏坏听到了一声轻微的耳语:“走吧,别人会在其他地方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