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人 第二十二章 1

米歇尔俯身躲在伯金的车后,手已握住枪柄。她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但没时间接听。她潜行到车尾,试着拉了拉车库门,门是锁着的。她找到了锁栓,一拧,然后向上拉。门很沉,但她也够强壮。杠杆原理不是问题,麻烦的是声响。门的转轨和滑轮一定很久没润滑过。门才被抬起几寸高,尖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她已经把优势拱手让给现在在房子里的人,自己却没得到任何回报。她重新放下门,匆忙绕到车前。通往屋内的门就在那里,不过她觉得现在就走进去也许对健康不利。

也许是警察,也许是联邦调查局探员。如果是的话,他们为什么不表明身份?要是他们认为我是个窃贼,或许就会不动声色。那如果我主动表明身份,而他们又不是警察怎么办?真是进退两难啊。

她环顾自己身陷的这个十二尺见方的空间。两扇门都不能选。那就只剩下朝向侧院,远离前门的小方窗了。她从工作台上抓过一听防锈润滑剂,松开窗钩,在窗轨上喷好润滑油,然后推开窗子。太好了,几乎没有声音。她爬上窗台,钻了出去,背朝下落在草地上,旋即起身,掏出手枪。她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但眼睛耳朵依然高度警觉。她绕到车库边从侧面观察情况。只能看到她的丰田车。不管怎么说,她都应该听到另一辆车停车的动静的。因此,她断定来的不是警察或联邦调查局的人,因为在处理人质不在现场的事务时,那些人往往会制造出很大动静。

不管来这里的是谁,他们一定把车停在别处,然后步行到此。这是偷偷摸摸的行为,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同时也意味着对她生命安全的直接威胁。

忽然,她听到拉枪栓的声音,立即匍匐到地上。子弹射向她的右侧,钻进泥土,激起的草叶和泥块飞溅到她身上。她滚向左边,朝子弹袭来的方向开了两枪。然后,她半蹲起来,瞥见一个身影正穿过院子,于是再次开枪,并马上藏到车库旁的树后。

她是不是听到尖叫声了?她的子弹击中对方要害了吗?她刚才看到了一个影子,就朝它开了枪。相距不到二十英尺,即便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她也应该已经——

米歇尔背靠树干,两手紧握枪,侧耳细听。枪手差点击中她,因此他不可能在房子前方。他一定在右侧。也许在碎石路车道那边的树丛里。子弹是手枪里射出的。她从枪声和之前拉枪栓的声音中就已判断出这点。枪手如果在街对面,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这样的射程,而且还是在夜晚,想用手枪一击命中,那就得靠运气了。

她转了个身,但始终躲在树干之后。她无法断定枪手是否配有夜视装置,也不敢肯定是否只有一名枪手。要是有两个的话,另一个现在可能正向她迂回包抄,想用钳子战术抓住她。

她将目光投向车库远端,但什么也没有看到。她在手机上按下911,低声向调度员说出了自己的处境和位置。她不清楚警察赶到这里需要多久,但她必须假定不会太快。

米歇尔,你得靠自己摆脱困境。

她弯下腰,开始朝后退,两眼警惕地观察前后两端,以应对可能来自两边的攻击。她退到树丛中,站直身子,背靠一棵位于草地边缘的高大橡树。她尽量保持安静,同时观察周围的动静。为了减少身体暴露,她始终侧着身子。

她盯着自己停在车道上的车子。想要到那里,得经过大片开阔地。如果对方有夜视装置,无论用的是不是手枪,不等她跑出两步,就能将她置于死地。这恐怕是一场耐心的对决,也许她更应该期盼警察已经上路,和他们并肩作战。

二十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警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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