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没错,”我说,“我直接跳到了结论,判断的事实基础是这个书橱里除了两三本以外,其他书的书衣都不在了。”
“所以这些书很幸运是在屋里面,伯尼。这种天气会把空白的扉页都冻飞了。
她指着窗外。“雪还在下。”
“是呀。”
“你几乎没有看那些书,伯尼。你只是花了几秒钟扫过每个书架,就知道里面有什么、没有什么了。”
“嗯,我是做这行的,”我说,“如果你也每天看着书进进出出,就知道诀窍了。”
“有道理,伯尼。狗对我来说也是这样。”
“更简单的是,”我说,“我还知道要找的是什么。我只是要找一本书,所以不需要仔细盘点一切。一旦我知道自己不是在找雷蒙德·钱德勒,我就可以停下来看看别的东西。”
“像是只跳羚,”她说,“如果那真是的话。”
“它还会是什么?”
“你说了一大堆别的东西,伯尼。你不希望它是跳羚。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非洲羚羊的事?”
“我知道的全都是从猜字谜题里学来的,”我说,“那也正是我认为它不是跳羚的原因。看在上帝的分上,它有九个字母长。你在猜字谜题里最后一次见到跳羚是什么时候?’
“你应该跟上校说明这一点。你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吗?我猜那就是你所谓的正统绅士腔调。”
“我猜是。”
“如果他更像英国人的话,”她说,“他就根本就无法讲话了。这太棒了,伯尼。不仅加特福旅舍好像是英国侦探小说场景的重现,连客人也好像是直接从书里走出来的。就此而论,上校太完美了。他可能是简·马普尔的邻居,在印度干完杀人事业后,最近退休来到圣玛丽米德。”
“射杀人和跳羚。”我说。
“还有我们在缝纫间遇到的那两个女人,迪蒙特小姐和哈德斯蒂小姐。虚弱的迪蒙特小姐和外向的哈德斯蒂小姐。”
“如果你这么说,”我说。“我就无法认为她们是正直的①。”
“上帝也没办法,伯尼。”
“什么?”
“让她们正直。”
“哦,你猜想她们是同性恋?”
“如果这是部英国侦探小说,”她说,“而不是真实生活的话,我宁愿假想迪蒙特小姐是个富裕的病人,而哈德斯蒂小姐是她的同伴。她们的关系仅止于此。”她皱着眉,“当然。在最后一章会揭晓轮椅只是个道具,而迪蒙特小姐其实可以像只跳羚般跳来跳去,或是像你从猜字谜题里学到的那些动物。这是因为在书里面,事情从来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但在真实生活里,事情正是像表面看起来那个样子。”
“而她们看起来像女同性恋?”
①原文为straight,也有“异性恋”的意思。
“嗯,这没法用X光照射,可以吗?哈德斯蒂在你眼中是那种爱拍打别人后背的男人婆,而迪蒙特则是那种被攻击的娇娇女。如果你想要记得谁是谁,可以试试看押韵法。迪蒙特是爱不得,而哈德斯蒂是无人能敌。事实上——”
一股微小的自然力量闯进房间,卡洛琳中断了这句话。我们先前在另一个房间里——别问我是哪个房间——见过她,但那时她与双亲同行。现在她独自一人。
“嗨,”她说,“我们见过吗?我见过两位,但我相信我们还未相互介绍。我是米莉森特·萨维奇。”
“我是伯尼·罗登巴尔,”我说,“这位是卡洛琳·凯瑟。”
“非常高兴认识你。你结婚了吗?”
“没有,”卡洛琳说,“你呢?”
“当然没有,”米莉森特说,“我只是个小女孩。所以我才可以问这些鲁莽的问题。猜猜我几岁。”
“三十二岁。”卡洛琳说。
“认真一点。”小孩说。
“我讨厌猜谜游戏,”卡洛琳说,“你一定非要我猜不可吗?嗯,好吧。十岁。”
“你猜这样?十岁?”她转向我,“你呢,伯尼?”
“十岁。”我说。
“她已经猜十岁了。”
“嗯,我也是猜十岁。你到底几岁,米莉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