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的贼2-1

我应该从头开始讲。

嗯,至少是从接近开头的时候。那大约是卡洛琳、拉菲兹和我经由惠特汉姆转车站,搭上往帕特斯吉尼克的火车之前十天。当时大约是十一点,地点是在我的公寓里,我的梅尔·托美录音带很快就要再自动翻面一次,而我正要决定该怎么办。

“你想再听一次吗?”我问莱蒂丝,“还是我该拿另外一盒带子来放?”

“这不重要,伯尼。”

我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际,手指像走路一样移动着。“我们可以安静一会儿,”我提议,“只让自己沉重的呼吸,以及偶尔几声热情的呼喊打破沉默。”

“我恐怕你得自己去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了,”她说,“我该回家了。”

“你可以留下来。”

“哦,今天不行,伯尼。”她在床上坐起身,手臂高举过头,像猫那样舒展身体,“我明天要早起。该走了,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内裤?”

“你脱掉以后就没看到了,那之后我就对它没兴趣了。”

她翻身起床,寻找内裤,而我只盯着她看。这真是件愉悦的事,她看起来真是美极了。她大约五英尺六英寸或七英寸高,相当苗条,但也不是骨瘦如柴。身上到处都是曲线——柔和的曲线,没有急促的转折;如果她是一条路,你根本不需要减速,或者踩刹车——但愿不会有这种事。她的头发是山茱萸的蜂蜜色,肤色宛若奶油,眼睛的颜色则有如阿尔卑斯山的湖泊。我第一次将眼光落在她身上,就被她的美丽所撼动,而现在她看起来又比那时美了一百倍。因为那时她穿着衣服,现在却没有,我告诉你,那真的大为不同。

她优雅的手停在丰满优美的臀部,研究床对面墙壁上的画。“我会想念这个,”她慵懒地说,“那真是一幅很好的复制品,不是吗?”

那是张大约十八英寸见方的帆布油画,白色的底上有黑色的垂直与水平线条。有些方块涂满了原色。我问她怎么知道那是一幅复制品。

她扬起眉头。“嗯,挂放地点便已经泄露了一切,难道不是吗?你几乎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一幅原版的蒙德里安。”

“这里”是西端大道与七十一街的交会处的单室公寓,它其实是个很高尚的生活所在,即使你不太可能把它看作现代艺术博物馆。

“此外,”她说,“其实你知道哪个是原作,不是吗?我在现代艺术博物馆里花了两个小时看蒙德里安的画展。你一定也去过了。”

“两次。一次是开幕时,还有一次正好是一月底闭幕前。”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看过了真正的原作,而不是书上的复制品之后,你就不会被像这样一幅复制品感动。”她微笑起来,“这并不是说它模仿得不好,伯尼。”

“嗯,我们不可能都拥有原作,”我说,“你说你会想念它,是什么意思?”

“我是这样说的吗?我只是自言自语,真的。伯尼,我的内裤到底在哪里?”

“我发誓我没穿在身上。”

“哦,在这里。现在你怎么说?它为什么会一直在这里?”

“它乘着爱之翼飞走了,”我说着也起了床,关掉梅尔·托美,“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在星期四之后的一星期之后有空吗?”

“星期四之后的一星期之后。不是这个星期四,而是下个星期四。”

“没错。”

“下星期四,英国人会这样说。”

“可能是吧,”我说,“而这事实上跟我要提议的事情有密切关系。唉,我想——”

“其实我没空。”

“你没什么?”

“没空。下星期四。”

“哦,”我说,“你有什么事情走不开吗?”

“也不能这么说。”

“如果你没办法延期,我们可以——”

“我恐怕不行。”

“哦,”我说,“嗯,最好是星期四,不过我想我们可以推迟到星期五。”

“那就是下星期五。”

“对。这星期五之后的一星期之后。我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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