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口难辩 7

我没有再上诉,除了吃饭和大小便,我就是抱着头苦睡。这是我保存体力的基本功。一直等到终审,再到把我丢进劳改所,我才开始想我进来的原因。

警察为什么能轻而易举掌握我的行踪,并很快就逮着我?而且他们怎么能确定我拿到了传票会不去法院?这个逮人的程序有点不对劲。

后来律师帮我打听到了一个情况,警察对我实施了抓捕行为,是由于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人告密说我有潜逃迹象。但打这个电话的人是谁,我永远都想不到。

在劳改队,起先是把我分在做一次性打火机的车间。说是车间,事实上就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只有几张低矮的桌子和几大麻袋打火机的零散配件,挤着十来个犯人做事。屋子里没有凳子,装配时只能蹲着做事,蹲累了就跪着,像日本人坐榻榻米一样。一个月下来,我的腿肿胀起来,用手指一按一个窝,两只手更是脱皮得厉害。可是我并无怨言,心想改造犯人是这种条件很自然,要是舒服的话,谁都会随便去做坏事了。

去食堂吃饭跟上战场没什么两样,几百号人端着盆子急不可待挤在人群里,期待赶快解决这一餐。一个多小时的开饭时间,有的因赶得迟了,往往就得饿一顿。或者所在车间要赶着上班,没吃完就得扔下盆子去做事。我吃得较少,用倦倦的神情尽量不去消耗能量。我用意志力支配着神经,不在乎做任何事。就算这里过得舒服,也是烙上了耻辱的印记,没有什么可炫耀。我在等着出去的时刻,我用每天的回忆来填充我的暂时苦闷,我脑子里过滤着一件件事,我为什么会栽进这里来?

肯定是有人要整我,这个人我确定就是老卫。

老卫要整我的理由,我一下想不出来。一没欠他钱,二没抢他马子,也就是那次意外撞车,他有了让我当替罪羊的想法。可就算是这样,他顶多可以默不作声,没必要再打电话告密。我确定那个打告密电话的人就是老卫,除了他我想不出其他人。

母亲两次来看我,都哭得稀里哗啦,惊天动地。之后我就叫她别再来了,说她会影响我固定好的情绪。在这里不需要脆弱,不需要感动,只需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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