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严立新没想到的是从此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那女子,这让严立新始终没法理解,有如只在梦里,唯一能让他感到真实的是事后在床上发现个带翠的白玉烟嘴,那烟嘴奇的是在有翠的地方竟刻了龙凤纹,十分好看。茫茫人海无处寻得这令人匪夷所思的女子,只是狐疑地今天看看这人像、明天看看那人似。眼前这人堆中的女孩定然不是,但却那样相似,让他叹息不已。
胡乱想着心思,拿着烟嘴又呆想一回。当严立新和政工组长张光明一路颠簸,大汗淋漓地赶到江心洲大队部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大队部里已没人接待他们。政工组组长张光明原先也在农村组待过,经常来江心洲跑片,一来二去便和李支书成了朋友,于是两人直接找到李支书家。李支书一见张光明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是你小子来领人,怎么样?吃饭没有?先吃饭再谈事。”
“哪里还敢吃你的饭,我们带了干粮,路上已经吃过了。”
“那我就不管你们了,我这儿也没你们的口粮。”
张光明却从挎包里掏出一小袋面粉说:“来得匆忙,也就三斤面粉,我们书店不光文化支援农业,物质上也是有所表示的哟,你就笑纳吧。”张光明开着玩笑把面粉递过去。
李支书手指头点点张光明:“都老弟兄了,还讲究这些干吗?好吧,我也不跟你客气。”说着接过面粉袋交给老婆收了。
“你看,这次我们的人出丑了,大家都是协作单位,你还要担待点别往上报了,新华书店年年是市文化系统的先进,报上去那就麻烦大了。你看呢?”
“哎,我也是杀鸡给猴看,没办法的事……”
严立新这时掏出一包飞马香烟抽出一支敬上。李支书点上烟说:“上报嘛看在多年的交情上就不报了。不过你们可要好好地管管你们的人,这么闹也太不像话了。”
张光明赶紧接下话头:“我们回去一定加强教育,严肃处理。老李啊,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要想管好这一班人有多难,说起来这郑家柱还是渡江过来的,老革命了,带着个小毛孩子干这种事,真是让人无地自容。老李你放心,我们宋经理说了,这次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那行,等我吃口饭领你们过去带人。”
两人感谢不尽,又说些闲话等李支书吃饭。就见饭桌上端上来一大盆面条,家里人也都围坐上来,看得两人口水直往肚子里咽。严立新这时就岔开话题问:“李书记啊,我们一路走来感觉今年还算风调雨顺,怎么粮食变得这么紧张?”
“唉,一言难尽哪!大前年可算是特大丰收啊,但粮食都糟蹋了。这两年一会儿叫我们深耕密种,一会儿又推倒重来,说广种薄收不如少种多收,这么一弄误了时节,荒了多少田。该上肥、田间管理了,劳力又抽出去搞水利,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不搞不行,但你看现在马上就要‘三抢’了,人还在外面会战呢。唉……我这是岁数大了,叫我留守,队长带着人出去已经三个月了,家里全都是些老弱病残加妇女,夜里值守大田的民兵还是我求爹爹告奶奶地要回来七八个人,难哪……”
严立新和张光明听得面面相觑没了声音,退出堂屋。李书记叫家里人给他二人倒了水,两人便坐在院子里等。
等李支书吃过午饭,三人来到大队仓库,门口看守的民兵见李支书带了人来,便开了门,严立新进去一看:小苏蜷缩在仓库一角,两辆自行车连带着书包歪在一边,而郑家柱却反剪着双臂在仓库里来回踱步,嘴里正念念有词,听他们进来方才住了。严立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李支书在面前又不好多说什么,叫小苏起来。张光明却知道这时要说点什么:“你看你们两个像个什么样子!十足的小地痞,不劳而获的东西,来支援农业生产反而干起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还不赶快向李书记认个错,这次要不是李支书大人大量,交给公安局处理那可有你们好瞧的。”
小苏连忙向李支书弯腰认错,郑家柱被严立新拽着胳膊过来也认了错。李支书摆摆手说算了,就叫他们快点赶下午回宜州的小火轮,帮郑家柱解了绳索,四个人告别李支书径直往码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