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巧贞在中心市场找娘要去看望未婚夫刘大海，正赶上白铁嘴从她母女身边走过，去孙少帅府上赴堂会。那白铁嘴赶到孙府时，客厅里已挤满了人，有天桥一贯道一贯道，反动会道门之一。起源于山东，承办人是路中一。路死后由张光壁继承。抗战期间，张投靠日寇。日本投降后，张又与国民党军统合流。解放后，一贯道被取缔。专诚坛的道首，号称“四大天王”；有东、西、南、北四霸天；有号称“五虎”的流氓头；有各个行业帮会的头头；还有警长、侦缉队队长、外五区法院院长……白铁嘴一连点了好几十下头，与每人打招呼，然后才找个地方坐下。主人还没出来，只有两个女佣人忙着伺候茶水纸烟。
乘着主人没出来的工夫，白铁嘴叼着烟卷踱到西霸天朱六跟前，弹了弹烟灰，冷笑两声说：“你这个伏地皇上手头够狠的呀！今儿个缝穷的范老妈子刚上我那儿算了卦，给她闺女挑个出阁的日子，你就下手了……”
“我说你老兄嘴上留点德，我怎么狠了？”朱六平常对这个太监出身的白铁嘴就防备三分，因为这老东西很滑，一般人算计不过他。现在白铁嘴一句话戳到他肺管子上了，他不由得有些紧张，可嘴上还不让人，“范老妈子找你算卦，碍着我什么了，真是的！”
“明白人不说糊涂话。”白铁嘴尖声尖气地揭朱六的痛处，“范老妈子要给闺女挑喜日子，你不起急？你这会儿大概已经给范老妈子那女婿刘大海定好了出殡的日子了，我没说错吧？”
“得了，得了！我服了老兄还不行？你是想让全天桥人都听见是怎么着？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明儿个我请老兄上我家里喝几盅，咱们再说这档子事……”朱六边说边朝四外张望，怕有人注意他。
“明天？不必了吧！”白铁嘴阴阳怪气地说，“刚才我在中心市场看见范老妈子拉着她闺女哭，我算计着准是你已经下手了！”
“我向老兄交个底吧。”朱六压低声音说，“今儿个我让他们哥儿几个在永定门外头敲了刘大海几下子。”他冲客厅西北角落扬了扬下巴。
白铁嘴顺着朱六的目光望去，见客厅角落里坐着有名的天桥“五虎”：“坐地虎”王招蛆、“一只虎”张叫穷、“出山虎”白福祥、“后门虎”刘顺香和“瞎眼虎”张成贤。这几个凶神正在那里挤鼻子弄眼地瞎胡扯。白铁嘴暗想，朱六指使这五个人打刘大海，决不是只敲了几下，看来那个刘大海凶多吉少。他冲朱六摇摇头说：
“我看你是成心糊弄我。你让天桥五虎一块儿收拾刘大海，那小子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逃活命呀！这不是明摆着吗？”
“你老兄有所不知。”朱六的声音更低了，“我是怕这小子与范老妈子的闺女这两天就成了亲，我就落个狗咬尿泡啦。这才让天桥五虎小的溜儿地敲他几下。我究竟有啥打算，明儿个你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