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一年后,已经升入二年级的那批学员重复了我的做法。当我参加毕业20周年同学聚会时,一位学院员工告诉我,在过去的20年里,我的信已经成为一种传统。二年级学员总是将它当成送给一年级新生的礼物,防止他们陷入自我怀疑和自我挑剔的泥潭。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了解到,批判者普遍存在,大部分人都独自默默地忍受着它的折磨。
经过多年的领导力训练和学员培训,这一理解不断得到深化。我曾主导过一次为期两天、大约有100名首席执行官和总裁参加的领导力培训。在培训过程中,我给每个人发了一张3英寸 ×5英寸的卡片,要求他们匿名写下一件与自己有关的重要的事情,这件事必须是因为担心会失去别人的信任、认可或尊重而从未跟别人提起过的。把卡片混在一起之后,我开始逐个大声朗读。这些卡片上充斥着各种自白,有的坦诚自己作为领导者、家长或配偶让他人失望了,为此感到沮丧和内疚;有的怀疑自己得到现有职位纯粹是靠运气而不是能力;有的担心自身存在根本性的缺陷;有的担心某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分崩离析。我读完所有的卡片后,现场鸦雀无声。很多人都感觉如释重负,因为生平第一次意识到并非只有自己被这些痛苦折磨,原来大家都一样。
大多数成功人士私下里都被他们自己的批判者苦苦折磨,但他们身边的人却几乎察觉不到这一点。我们所有人表面看来都很开心,而且满怀信心。
这种领悟让我豁然开朗。生平第一次,我感到自己是完全“正常的”——我意识到批判者及其引发的局促不安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普遍存在的。现在,当我与他人接触时,我不再想他们是否有令人厌恶的内部批判者,而是想,那个人的批判者是如何隐藏起来并不断实施伤害的。
如同我在培训实践中所发现的,我们对由批判者诱发的局促不安有着各种不同的处理方式。这是因为不同的人的批判者会激发出不同的同谋。拉里是中西部地区一家制造厂的主管,为了免受批判者的折磨,他不停地忙碌着,生怕闲下来。玛丽是一家市场服务机构的主管,她将自己的不安深埋于心,对外则表现出一副趾高气扬、无懈可击的样子,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彼得是一家卓越的电信企业的主管,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得信心十足,但私下里却饱受自我批判的困扰和摧残。这种分裂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并引发失眠和日益频繁的病痛。凯瑟琳在一家国际性软件企业担任运营副总裁,她试图将其自我怀疑隐藏在内心深处一个封闭的角落里。她害怕某天被自己或别人看成是个有缺陷的人,任何带有批评性质的暗示都会令她焦躁不安。我们对批判者的处理方式各不相同,也不太可能像这些例子中一样清晰可见。然而,批判者确实无处不在,而且伺机实施毁灭性的破坏行为。
为什么我会这么爱你?
批判者最具杀伤力的谎言是,我们本身并不配拥有别人的爱和尊重。相反,它迫使我们为了得到别人的爱而不断努力,这样就形成了“爱是有条件的”这一意识。我们大多数人在成长过程中得到的爱都是以表现优秀或努力工作为条件的,因此我们也养成了对自爱设置相同条件的习惯。但是有条件的爱并不是真正的爱,它更像是因为表现优异而得到的一根胡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