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楼(7)

第三,头天晚上,夫妻俩那么热衷于给我们讲恐怖段子,恐怖的不是那些段子,而是为什么要讲。

第四,花子在山下隐秘的活动,却用电话控制着山上的一切,用孩子拴住丈夫。

第五,二层的神秘老头,夜里上楼的脚步声肯定是他的嘛。

第六,真真的喜怒无常,临别发出的一串“咒语”。

第七,两度出现的那只小羊,像一个预先设计好的符号。刘坚踹羊的狠毒。

第八,花子问我们是否见到狐狸。她的面相酷似狐狸。

第九,枕头里的手枪。

第十,为什么我们一路上净碰上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蹭饮料喝的妓女、娘娘腔的门卫、“硬气”的少年。

最后,马非说“那两天,我总觉着像是有人跟着,我随时会被人从三楼的阳台上推下去……”

我坚持认为这是马非心理上出了问题,在一个陌生的典型环境中生出的种种幻像。这个环境确实太典型了,像一部恐怖电影的外景地。

马非否认说,是杨山的出现改变了一切。他反问我:“如果这一次,不是我跟着你,而是你一个人去……”

他话未说完,我已经感到冷了!

马非坐第二天的火车回了西宁,我也回到东郊父母的家中。我想起来了,回家之后就整天盯着电视看奥运会——是巴塞罗那奥运会,有一个毕加索风格的开幕式。

第二年秋天的某日,刘坚出现在我的小屋门前,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刚从福建参加一个诗会回来,看来他不打算“隐”下去了。他给我看了他在诗会上与舒婷等人的合影。他说他在诗会上还成功地放了一炮,效果很好。到了晚饭时间,我说:“我们出去吃吧。”他说:“你没忘了吧?我是穆斯林。”我说:“西安的清真馆遍地都是,羊肉泡馍怎么样?”

吃完饭,回到小屋,来了一帮爱好诗歌的学生。刘坚没兴趣和这帮小孩聊,便在床上独自打坐。等我把他们都打发走,他又兴致勃勃给我讲福建诗会的盛况和轶闻。我还问起花子和真真的情况。他说:“都挺好的。”

刘坚走后的第三天上午,我在教研室看报,接到一个“鬼镇”长途,是杨山打来的。

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刘坚出事了……”

刘坚是午饭以后离开我这儿的,他在城里逛了几家书店,还看了一场《霸王别姬》的电影,回到“鬼镇”已是午夜。上山之后,打开楼门,真真一个人在一层的大床上睡着。他便上到三层,打开门和灯,在那张单人床上看见的是一对刚刚惊醒的男女,皆一丝不挂。他怒斥那男的。花子求刘坚放了他。那男的该死,反说刘坚管不住自己的老婆。刘坚冲向了枕头,掏出了枪。男的中了三枪,死在床上。花子往楼下跑,倒在了楼梯上,中了两枪。刘坚回到一层,给厂保卫处挂了一个电话。然后下楼,抱着哇哇大哭的真真,等着人来……

“那男的我见过。”

“你不可能见过。”电话里,杨山的声音显得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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