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外夜风习习,吹起面前白衣少年额角的刘海,露出他幽深似海、凝神专注的眼。好看自不必说,执着认真的模样更令人不敢敷衍了事。
这个问题我也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答案只有一个,我一五一十地写了出来:“你人好,有亲切感。而且,还莫名其妙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生怕他把我的话误解成一见钟情的朦胧版,我又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总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你觉得呢?”
我摆出证件照一样的标准姿态试图唤起晏弋的记忆,他却顾左右而言他:“我觉得如果你不先喜欢上我,会很难有所突破。”
喜欢你,我可以吗?
一抹浅如薄云的笑晕开在晏弋唇边:“冉夏凉,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当然有啦!我不仅喜欢,而且可以持续四年至今。不论与他相隔几间教室,还是山水遥遥,更不论他心在何处。我的世界那么小全是他,他的世界那么大却没有我。我也许仅是他毕业纪念册里一张普通的脸,一个普通的名字,组合而成一位普通的女同学,这都不要紧。我只要继续着我的喜欢,继续为他心动,为他悲喜,为他努力就好。
想想,我都觉得自己伟大。伟大的人永远不需要为自己的伟大留名,所以,我没有回答晏弋的问题,而是下笔反问道:“你呢?”
晏弋凝神静默片刻:“很久以前喜欢过,可惜她不喜欢我。现在……”
现在我的手机响了,一看又是轻易不给我打电话的段悠悠来电,我只能忍住抓痒挠腮的好奇心,万般无奈地接通电话走开。
“段悠悠,有事吗?”
“是,老大,明天一早有活儿是吧。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拿资料。放心放心,很快到,你等着我,我知道……”
段悠悠的一通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我纳闷数秒,顿悟,她这是拿电话找借口开溜。于是我很配合地一声不吭,保持沉默听她继续神侃,直到越听越不对劲。
她口气不善,语速飞快地飙出一大串英语,声音忽大忽小,明显不是对我说的。凭借自身深厚扎实的英语功底,我精准地抓住其中的几个关键词——几个说出来很不利于国际社会和谐的词。
段悠悠的性格我了解,轻易不动怒,一怒那可是火山爆发,天崩地裂。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干不出来的。段青青临出国前,只交代过我一句话,遇到突发状况,一定要控制住段悠悠,严防死守。
“喂喂,段悠悠,你怎么啦?千万冷静!”手机那头段悠悠的咒骂声仍在持续,我这头不明状况,更是心急如焚,边掉头快步朝校门走,边又不停劝,“段悠悠,你在哪儿?等我过来你再动手也不迟啊!”
“迟”字还没出口,电话断了,我顿时慌了,什么也顾不上,脚下飞快,脑子也飞快地思考这会儿这位火爆娘子到底在哪儿。
段悠悠带客有个保留项目,甭管是哪个国家的国际友人来访,她都会带他们去一家中西合璧的酒吧,叫“君子嬉皮”。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喝到用土陶碗装的血腥玛丽,还有二锅头兑可口可乐的特调,美其名曰“红星闪耀美国梦”。
这个时间段,她应该是在那里不会错。